新的主角方向：断手，今天你断手了么？

2019年的这个三月属实是个幸福而忙碌的月份，我们的生活被各种游戏和电影塞满，然后你会发现，其中断手的场面似乎异常多。从《鬼泣5》的尼禄到《只狼》的主角狼，甚至《阿丽塔》里都少不了齐刷刷把人的手切下来的场面。

所以心血来潮，我们就来聊聊这件事：断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异之处，以至于我们对此乐此不疲？

就我个人看来，断手似乎本身就有一些特别的非直接的叙事效果。需要说明的是，本期我们的讨论有挺多十分牵强，更多的可能是从感官角度出发的、是纯粹的归纳和臆测。各位全当《只狼》之余，聊聊当个乐呵就好。

断手

首先，断手本身是一种非常有力的表现人残缺的方式，因为客观地说它就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人体损伤。这种损伤之所以严重，大家都明白其中的缘由，毕竟手是人类最灵活的器官之一。很多观点认为手的特殊结构和我们能熟练地使用工具，成为智人有着非常关键的相互关系。手让我们能与劳动工具和武器交互。

你甚至可以说，手就是人发挥主观能动性，有意识地改造世界的最关键的器官之一。断手某种程度上表示着这种能力的丧失。它实际上能唤起一种非常空洞的痛苦，因为它剥夺的是某种进行主动创造的能力。和其他的损伤，比如失去眼睛或者双腿相比，断手带来的那种残缺感似乎更让人泄气和颓废。

比较冲击的例子应该就是切断武者的胳膊，因为它带来的重创并不仅仅是无法再拿起武器，至少是无法趁手地使用武器。

事实上，缺失一边的胳膊还造成人体重心的偏移，对战士来说，就意味着全方位的行动失调。可以说这种残忍程度完全超过直接斩杀敌人，经常会拿来展现绝对的实力差距以及相应的绝望感。

比如《鬼泣5》开头尼禄被砍掉魔手之后，玩家对“那个人”实力产生的好奇。比如《潜龙谍影：崛起复仇》中的SAM，在开场干脆利落地切下雷电的左手后，几乎成为了整部作品里最具人气的对手，玩家对他强大的实力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不少玩家不满于SAM居然不是最终的BOSS，或者与SAM的BOSS战还不够爽快帅气。

说回到断手带来的残缺感上，其实断手又是一种并不破坏人物整体形象的残缺，它其实能产生一种并不是特别突出的不协调感，可以拿来表现人物的不完整。

比如《潜龙谍影V》，虽然这款游戏已经卖了很多年，但出于种种原因，我并不想剧透。不过玩过本作的玩家倒是可以把义肢、电子雪茄等要素结合起来，想想它是不是暗地里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暗示，这也许是小岛秀夫玩的一个小小的把戏。

另外断手可以拿来表现一种心灵上的残缺。这是当然，毕竟断手的经历通常都痛苦而刻骨铭心。因此只要在表达上稍稍弄些小花活儿，就有不错的效果。

这里就要隆重介绍威廉·吉布森的经典赛博朋克短篇小说《整垮克罗米》，在这本书中，主角杰克就是一个拥有一支机械臂的黑客。而这个形象除了非常”赛博“、非常”酷“之外，其实还有些别的效果，比如这个片段：

这段很可能是暗指威廉·吉布森的另一本小说《神经漫游者》中的“哭拳行动”，在牺牲了很多黑客和士兵的性命后，以失败告终。

而杰克作为亲历者心中隐而不宣的创伤就被很细腻地一笔带过，成为了《整垮克罗米》全篇丰富的情感表达的一部分。

而这一段，对残肢的伤疤的那种近乎神经质的细腻描写，非常含蓄地表达了杰克这个人物的寂寞和痛苦，那是一种并不挑明但又异常清晰地、身心双重的残缺。

因此《整垮克罗米》这篇短篇，和威廉·吉布森的很多作品一样，在光怪陆离的赛博朋克世界下面，充满了对脆弱的人的悲悯。而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关怀，是现在义体人遍地都是的很多赛博朋克作品整体上缺失的。

说完了残缺感，又说了赛博朋克，那么接下来我们正好说说把断手“接上”的 话题，也就是义肢。

在游戏里很少有断手的人物的手是真的一直空荡荡的，一个酷炫的义手几乎是标配，而且很多时候已然成为了很多人物形象的加分项。

义肢

说完了断手带来的负面形象，我们来聊聊为什么接上只假手就经常让人觉得十分酷炫。

这就又要说回到“手与主观改造世界”的话题了。事实上，人类的手绝对是进化的奇迹之一。它本身结构之精巧，运作起来之协调，而功能之多样，绝对配得上各种赞誉。而义手，在各种幻想作品里，我们也许可以把它视作是精巧的手工具属性的放大。让手变得比原来肉体的手更加强大，能够做到比之前更多的事情。这本身看起来就有一种迷一样的快感。

为什么我们会觉得义肢好酷好帅，可能是因为它比机械多了人的属性——是手，但又比手更强大。而又因为手本身是一种实践的媒介，所以强大的义手实际上就延伸了人的可能性。

这个事儿的重点就是义手功能得强，最好功能还很多，最重要的是，要能用出来。

《星际争霸2自由之翼》的尾声，沃菲尔德将军被刺蛇射伤手臂之后，他把废手替换成能变为手炮的义肢重返战场，更有老骥伏枥的豪气。

在《只狼》里主角“狼”的忍义手功能更是直追瑞士军刀，从斧子到喷火器，这些眼花缭乱的功能用起来实在让人心潮澎湃。

义手能不经意间就给人以超越人类极限的强大之感，举起手本身可能就是使用工具、展示兵刃的行为。而义手更多了一种人很多人物以人之形态为人所不能为之事的突破。我想这可能就是其帅气的原因之一。

终

说起义肢义手什么的总免不了聊赛博朋格，而赛博格或者说义体为科幻带来的最常见的一种思辨就是“什么是人”。而因为义体能延展人的能力，让这个问题其实跟“人是什么”有微妙的差别。在《攻壳机动队》中全身义体的素子自问对自我的认知究竟来自于何处，带来的事强烈的矛盾和冲突。

相比之下，一只义手带来的不协调就没有那么强烈，但是那种“近人而非人”的感觉是义肢存在的。

在不同类型的”断手人物”中，这种不协调可以被转化为人物魅力的不同侧面，从《整跨克罗米》中情感细腻的杰克，到《剑风传奇》中凶悍的格斯，还有《多罗罗》中的百鬼丸，《钢之炼金术师》的爱德华，《星球大战》的天行者全家老小。他们的义肢本身除了帅气，也暗含着这些人物内在的伤痛和变化。我们所说义手对手能力的延展，它带来的表现“超越人之强大”的美，似乎也一定伴随着非人的不协调感的诅咒。

而这种在人物形象中潜伏着的矛盾，绝对为各种幻想题材的文艺作品平添了无穷的魅力和力量，掀起我们近乎狂热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