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碍电竞行业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对非男性玩家不够包容

行业分析网站Gamesindustry.biz近日在2018年终总结中指出,尽管电子竞技行业当前在以迅猛之势飞速发展,总市值已突破10亿美元大关,但纵观全局,电竞圈依旧由男性占绝对主导,对非男性选手还远不够包容,无意中设置了很大的入行壁垒,长远上绝不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

分析认为,从Dota国际邀请赛、《英雄联盟》世界锦标赛、《守望先锋》锦标赛等令人耳熟能详的大型赛事上来看,普通人恐怕很容易得出电子竞技是男性专属运动的结论。

其实业界对这一问题早有认识,不少行业领军人物都曾公开对选手性别组成不够多样化表示担忧,也有人积极采取措施试图改变现状。去年底,《英雄联盟》的幕后开发商Riot Games赞助了“女子也游戏”(Women in Games,以下简称WiG)组织法国分部的孵化器项目,帮助对电竞感兴趣的女玩家迈出第一步,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除此之外,《守望先锋》赛事总监Nate Nazer、NBA 2K竞赛总监Brendan Donohue和阿里体育电竞总监Jason Fung也都不约而同的认为当前业界参与人员性别多样性不足是个需要认真对待的棘手问题,不过,除了做口头承诺,绝大多数人似乎并不热衷于提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明显诚意不足。

阻碍电竞行业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对非男性玩家不够包容

上述几个例子只是冰山一角,处于电子竞技行业金字塔顶端的掌权者对这一问题不冷不热的态度已属常态。对他们来说,讨论性别多样性似乎仅仅是为了应付外界压力罢了。做问卷调查的时候象征性的甩进几个相关问题,要不提议搞全女性电竞联赛,或者面对记者刁难时声称“业界女性正在逐渐多起来”对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虽然最后一点的确是一个好的开始,但看看现在的电竞圈吧,顶多台上有个女主持人,或者再来一个女解说,至于跨性别群体(变性人)那更是无从谈起了。

有声音认为这是男女性别差异造成的必然结果,女性对电竞没兴趣,或者干脆说女性玩游戏平均水平不如男性的观点也屡见不鲜。

好在行业内部没人这么认为,理智的人都清楚,并不是只有男性才够格打电竞,也不是只有男性才对电竞感兴趣。格斗游戏就是最好的佐证:不管是《街霸》还是《铁拳》都有为数不少的高水平女性和跨性别选手。此外,英国一项调查研究还表明,在13-15岁这个年龄段中,对观看或是参与电竞感兴趣的女孩子反而要比男孩子多,而美国也呈现出了类似的趋势,新入坑电竞的爱好者性别分布已趋于平衡,不再是男性一家独大的态势了。很明显,说女性对电竞没兴趣是毫无依据的,如今已有不少女性参与到了电竞行业的各个角落中去,只是在最高水平的专业赛事中还不怎么能看到她们的身影。

尽管近年来业界几个专门帮助女性和跨性别选手入行的举措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大家的参与度,但遗憾的是,要想培养出足够的顶尖非男性选手参与高水平竞技,这还远远不够。在这个问题上,《炉石传说》职业女选手Cordelia Chui和《英雄联盟》团队经理Amy Snowden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Snowden认为:“主要还是(非男性)选手不够多。有肯定是有,但要打到顶尖水平对个人能力要求极高,本身参与的人就不够,那就更难了。”

Cordelia Chui也同意这种看法:“归根结底还是选手池的问题,别说顶尖女选手不够多了,就算是低级别普通选手里也没多少女玩家,这个问题在英国电竞圈尤为严重。”

阻碍电竞行业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对非男性玩家不够包容

英国《炉石传说》职业选手Cordelia Chui

当然了,我们不能忽视WiG、ESL和洛杉矶英勇队 “游戏女孩大会”等无数组织的不懈努力,正是在它们的帮助下才能有越来越多的女玩家面对入行壁垒选择勇往直前,勇敢的开启自己的电竞生涯,不断进步。

那么,既然女性明明对电竞很感兴趣,打游戏水平也不比男性低,为什么入行的人还是这么少呢?这和上文提到的入行壁垒有关,对非男性玩家的歧视(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的)和苛刻要求在业界比比皆是,这在无形之中就提高了非男性玩家搞电竞的门槛,而社会刻板的成见也是原因之一。

在所有入行壁垒中,最让人头疼的可能就是暴戾的观众了。数据分析机构Playgroundz去年底发布的一项研究报告显示,尽管当前女玩家已在游戏界占到了半边天,预计到2020年女性就会超越男性成为最大的玩家群体,但在目前活跃于YouTube的玩家中,女性只占到30%,电竞战队的队员平均只有22%是女性,Twitch上的女玩家就更少了,只有区区19.5%。结果很明确,女玩家明明都在打游戏,但好像她们都不大乐意玩给人看。而关于跨性别玩家群体的研究统计现在压根就还没有。

当然还不能忘了游戏直播界当下巨大的薪酬差异问题,据Superdata统计,在美国,只有24%的男主播没钱拿,要是换成女主播的话这个数字就会飙升到47%。如果说直播网站最主要的问题之一就是观众对女主播的恶劣态度,恐怕没多少人会感到奇怪吧。直播平台的观众嘴下对女主播似乎总是毫不留情,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去年妇女节,一名《守望先锋》女解说因为一条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推特收到了不少死亡威胁,而ID为Geguri的《守望先锋》职业玩家金世娟此前也频频被质疑是作弊,只因“妹子打射击游戏还能有这么厉害的?”

阻碍电竞行业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对非男性玩家不够包容

“今天是国际妇女节,我想借这个机会对过去所有支持过我们,替我们发过声,争过权,以平等态度对待我们的男同胞表达一声由衷的谢意,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分种族,不分性别。”这条再正常不过的推文让《守望先锋》女解说Soe Gschwind-Penski在20分钟内就收到了数百条死亡威胁。

阻碍电竞行业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对非男性玩家不够包容

只因打得比男玩家厉害就被怀疑是作弊的Geguri

别看前面两个例子都是关于《守望先锋》的,对女玩家的歧视绝不仅仅限定于某一个游戏。去年上半年Bryter的一项统计调查显示,超过1/3的英国女玩家都曾遭受过来自男玩家的歧视和无端谩骂,为了能好好玩游戏不受骚扰,她们往往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性别,能不开麦就不开麦。

歧视已经严重到让不少女玩家都会避免玩线上游戏,或是干脆不敢自称为“玩家”,以免招来自以为是的原教旨主义者关于什么才是真玩家的无聊说教。随之而来的,是大众的刻板印象和实际情况的进一步偏离:当下英国84%的18岁以下少女都会在空闲时间玩游戏,但人们依旧认为打游戏和电竞是男孩子才会干的事,这样一来又形成了恶性循环,更是打消了许多女玩家追逐电竞生涯的念头。

随着行业的持续发展,大型电竞赛事参与者多样性不足的严重性将会愈发严重。这一行现在已逐渐有了被打上男子专属标签的趋势,长久以往这会显著降低对潜在非男性参与者的吸引力。过了十年,我们能看到《守望先锋》锦标赛的参赛者男女数量对等吗?Dota国际邀请赛上会出现数量相当的女性选手和男玩家同场竞技吗?会有更多的跨性别群体参与进来吗?还是说会有数量稀少的女选手历经千辛万苦实现了不可能,终于挤进最高水平的竞技舞台,最终仅仅因为在比赛时犯了个错,就惨遭Twitch上如洪水猛兽般的辱骂骚扰?

不可否认,电竞业当前正在朝参赛选手更多样化的道路上努力前行,但这在超过半数的潜在参与者所面对的无法逾越的大山面前,还远远不够。50%有潜力搞电竞的人仅仅是因为性别的原因就要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忍受更多的白眼和非议,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对行业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而改变现状的重任则落在了每一个行业工作者的身上,特别是那些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主要是男性)行业领导者。要想给电竞圈创造更包容的美好未来,赛事举办方、电竞俱乐部管理者们需要正视问题的严重性,自上而下的发起变革,消除不公平的参与壁垒,确保每一个人,无论性别,都要有公平、对等的机会获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