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以往的重启之作！Polygon年度十佳游戏之《战神》

《战神（2018）》

● 发售日期：2018 年 4 月 20 日

● 平台：PS4

● 开发商/发行商：圣莫妮卡工作室 / 索尼互动娱乐

《战神》系列起初是为了满足玩家体验罪恶快感的欲望而出现的，让人能够尽情厮杀，以屠戮为乐。对暴力的一味刻画赋予了游戏爽快感，却也将奎托斯塑造成了一个不得人心的主角：一台残忍无情的杀戮机器。身高逾两米的奎托斯身形矫健，有着角斗士一般的体魄与通病，如同冠军腰带一般直白地显露在外。

首次发布后的近十年中，《战神》经历了几款续作，更迭了几代平台，奎托斯却永远是一副暴怒的姿态，在嗜杀的道路上湮灭最后的人性光辉。2013 年的一作后，这位古希腊战神一反常态地音讯全无，但彼时我已经对这个系列的走向感到失望：一再地重复自我，缺乏突破与新鲜感，因此我并没有为他的突然消失感到遗憾。

以往的奎托斯

随后，在 2016 年的 E3 展会上，索尼发布了新作的预告片。奎托斯蓄着伐木工一般的胡子，从阴影中露出熟悉而陌生的面容。随之，镜头缓缓下移，出现了一个性格过于跳脱的小孩，一路跟在他的身边，从称呼上可以得知他是奎托斯的儿子。视频中的奎托斯不再手持混沌之刃，而是拿着一把斧头，种种设定跟前作截然不同。

在预告片发布的同一天，圣莫妮卡工作室的创意总监Cory Barlog 也发文表示，他「打算重新设计新的玩法，给玩家带来一个新鲜的视角以及全新的感官体验，并深入探索奎托斯的情感经历，以及这位不朽半神决意改变后，剧情将会发生怎样扣人心弦的变化」。

不论是从预告片，还是 Barlog 的话中，往日那种鲜血淋漓的屠杀盛宴都仿佛被弃之不用了。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却也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这些年中，我已经玩过许多大胆创新，技法成熟的重启之作，但 Barlog 所言的并不仅限于此，更涉及奎托斯的内省与改变。一款游戏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有可能重塑一个像奎托斯般滥杀的恶徒？

新版《战神》无疑是一部半重启作品，它在大刀阔斧地改动游戏设定的同时，并没有替换掉奎托斯这个核心人物。许多像它这么做的同时代游戏最终依然没能摆脱前作的影子，但新《战神》却开启了一个新篇章。它在沿着新方向前进的同时，仍与前作保持了一个良性的联系，并将那些过往化为了内在的燃料。奎托斯依然没有放下屠刀，但他已经悄然改变了，整个系列也随之焕然一新。

故事起源于菲（Faye）的离世。作为奎托斯的妻子，阿特柔斯的母亲，她的遗愿令父子两人踏上前往九界至高峰的旅程，在那里将其骨灰撒向大地。斯人已逝，但在整个游戏剧情中我们仍能感受到菲的存在：至亲的突然去世令人有种世事无常，朝生暮死的伤怀；而在故事开头与结尾，她生前留下的金色手印却又让人觉得她从未离开。这些手印指引着菲的家人离开家园，也让父子之间的距离在旅途中变得更近。

环境中隐含的线索不仅仅是制作组指引玩家的方式，还是一种极具感染力的故事展现。这正符合了 Barlog 及其团队的初衷：他们希望游戏的每事每物都拥有一种情感寄托，并最终拼合成一幅动人的连贯图景。相比其它 3A 级年度游戏大作，新版《战神》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漫威蜘蛛侠》主要是在越发成熟的开放世界塑造上，拼上了一层精美的蛛丝外衣。虽然品质不俗，却也让人觉得过于熟悉。《荒野大镖客：救赎 2》的世界广阔得惊人，虽然最终给玩家带来情感上的享受，但其实这是一步险棋，一些设计可能会让玩家产生反感。《战神》则两者长处兼具：架构并不陌生，在内容呈现上甘冒风险之余，又保持了一种克制的审慎。

这是新《战神》最了不起的成就，也让游戏突破了以往「不错」的品质，更加臻于卓越。游戏标志性的肢解处决，结合改良后更令人满意的战斗系统，让作品大放光彩；而那些极具创意的新设计，在技术层面得以完美实现后，也让游戏流程不再是一部杀得反胃的血腥电影。

新作的剧情采取了一镜到底的做法，取消了枯燥乏味的剧情回溯。新剧情中带上了一些恻隐与温情，却不失一贯的神话感。新《战神》为奎托斯增加了一个同伴，但并没有让这个小男孩显得负担，一些闹情绪的桥段虽然令奎托斯头疼，却也令两人间的情感更显真实。

新《战神》没有沉浸在前代弑神复仇的无尽旋涡里，转而展现人努力生存的一面。他们或许强大，但这份力量也为他们带来了不幸，内心困惑而压抑。游戏将重心从战斗转向叙述。昔日的战神想要成为一个更好更完整的人，这不只是奎托斯的决心，也是《战神》系列在停滞不前后壮士断腕的决定，从内部减少游戏的诸多不足，接受既定的不美好事实。

《战神》并不是只有某些方面做的还行，从头到尾，每个部分都打磨得很好，它们既连贯又协调。游戏节奏把握得极好，叙事，战斗，解谜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平静中时有激越，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是，在我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母亲，兄弟，男人，孩子以及一颗头颅之间的牵绊与故事。游戏在表现层面的造诣令人惊叹，一路上有着壮丽的风景以及激烈的打斗，最终呈现出一个感人至深的情感故事。

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父亲严厉而冷漠，儿子在服从下埋藏着恨，两人虽一起踏上旅程，关系却极为脆弱。但随着剧情发展，故事的意义不再只是为了实现遗愿而登上九界至高峰，而是通过这一旅程中经历的种种教训，来让人明白如何去爱。现实并不美好，它时常充满了各种耻辱与艰辛，而你在摸爬打滚后，终于明白真正的感情，不需隐藏，也无需压抑，应该任它流淌。人和想法总会改变，在时机消逝前，别让克制成为自己最终的悔恨。

人们总会批评续作过于懒惰，只会沿袭前作，缺乏新意。他们也会在某部旧作新拍时唱衰「好莱坞已经没有新的点子了！」他们说的可能不无道理。但这并不适用于《战神》。

新《战神》的例子证明了，续作同样可以是机遇，从对旧作的审问中创作出新的光彩，变得更好，也更令人兴奋。同时这也暗示着，今后的战神新作将不再只是延续以往的风格，它会随着彼时彼刻的状态而发生改变。《战神》成功夺得年度最佳游戏的称号，靠的是在保守和冒险之间保持的绝佳平衡：审慎取舍，革旧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