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和塞尔达之间的异曲同工之妙

编者按：马匹在两款游戏中都占据着重要地位，更有意思的是，通过不同的表现形式，可以发现二者非常近似的设计理念。

电子游戏的美妙之处就在于，不同的游戏及团队，可以用截然不同的方式处理相同的概念与想法。以《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和《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为例。这两款游戏在大多数方面都大相径庭，但在某些地方，它们却将十分相似的理念融入了各自的开放世界中。两款游戏都有极为丰富多样的目的地，密集的系统与内容，但都几乎没什么直接解释。它们希望玩家自己去挖掘游戏的玩法与情节。然而关键是，除了各自的核心目标外，它们还强调其他一些更具体的内容：马匹作为重要的交通工具与伙伴；根据气候变换服装；打猎与聚会作为游戏的核心元素；动态的天气变化与昼夜交替系统等。

鉴于所有这些相似之处，我认为，就两款游戏旨在创造不同的体验而言，研究一下它们如何实现这些元素（比如马匹的作用），将会非常有趣。《荒野大镖客：救赎 2》的历史背景以及现实主义内容是怎样影响游戏设计的呢？R 星的企业文化，即对细节的执着，又是怎样影响决策制定的呢？同样，《塞尔达传说》系列的团队是如何一面试图摆脱传统束缚，一面又在 IP 的影响下进行创新的呢？任天堂的文化又是怎样影响《旷野之息》的呢？

在我们开始比较之前，必须指出，这两款游戏是先后相互影响的。的确，《旷野之息》比《荒野大镖客：救赎 2》早 20 个月发行，但前者只开发了四年，而后者至少开发了七年，所以二者起码有四年的共同开发阶段。换句话说，两个团队同时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表达了相似的理念。

马儿的地位

正如之前所述，二者有许多相似之处可以进行比较，但我们会重点讨论马，因为这是俩游戏里最基本的交通工具。当然，在《旷野之息》里骑马并不容易，因为里头有许多爬坡，滑翔以及快速移动，但是海拉鲁有 15 个马厩，找一匹靠谱的坐骑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款游戏的主角以不同的方式登场。在《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主角出场于故事时间线的中间，且故事的事件与现在有关。亚瑟和道奇与何西亚一起度过了二十余年的时间。游戏开始时，他们因为黑水镇的血案，逃到山林之中。马是他们的主要交通工具，没有马，他们就寸步难行。亚瑟在游戏里就是骑着马出场的，这种与马的亲密关系从未改变。

另一方面，在《旷野之息》里，主角同样出场于故事时间线的中间，但事情发生于 100 年前（还有比 100 年前更久远的事情）。林克实际上是重生了，几乎不着寸缕，没有记忆，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他找到自己衣服、武器、食物，很快又获得许多超能力。他徒步登场，然后学会了飞行（好吧，是滑翔），再然后才开始骑马。

相比《荒野大镖客：救赎 2》，马在《旷野之息》里还不算非常重要，但也贯穿融入了其大部分剧情，毕竟，马呼应了《旷野之息》里的「野」。它们不只是可以购买的商品而已；相反，它们存在于世界各处，是构成游戏充满生机的众多物种之一。抓到一匹野马对于闯荡世界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在游戏早期，由于林克体力有限，所以步行会慢很多。重要的是，抓到第一匹马后，还能学会许多日后对游戏十分有价值的技能，例如潜行和狩猎。

另一方面，在亚瑟的世界中，马更像是一种商品。在当时的美国，马匹占据了人们生活的重要地位，并且无处不在。因此，野马可以被抓获，被驯服，在游戏早期，玩家与马匹更多是买卖与偷窃的关系。然而这就像《塞尔达传说》，并没有一应俱全的马厩；玩家只能与某一匹马培养亲密度。毕竟，你要花很多时间骑马，所以和你的马协同合作至关重要。我稍后再对这个展开讨论。

装备马匹

很显然，能够相对容易地找到自己的马非常重要，因此马厩在两个游戏中发挥着中心作用。然而，二者又有关键区别。两款游戏都将马厩作为存放与取马的地方，但是在《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马厩也是购买新马的地方，不同时间，不同马厩的马各不相同。这些马厩还存放了眼花缭乱的「装备」：新的马鞍，马鞍桩，鞍囊袋，马镫，铺盖等。你也可以改变自己马的鬃毛与尾巴，为其购买相应的装备，并且可以改变装备几乎所有部分的颜色与设计。这就是典型的 R 星细节风格。

另一方面，在《旷野之息》中，马就像武器弓与盾那样，不能进行买卖，所以当你抓到一匹野马，就要在马厩进行登记，并在那里存放与取用。有些马厩可以改变马的鬃毛设计，马鞍以及缰绳，但只有那些有伙计的马厩才可以，你会看到那些人在马厩外照料马。马厩在《塞尔达传说》中承担着更加广泛的角色，它们是驿站、是厨房、是购买工艺部件的地方（找 Beedle 买），最重要的是，它们是任务中心，那儿有书籍和图画，可以找到需要的线索，以及一些可以为主角提供帮助的角色。

《荒野大镖客：救赎 2》也包含了所有这些元素，但很多都和开放世界有关。你可以随时停下来搭建营地，生火做饭与锻造装备，当然也可以睡觉消磨时间。《旷野之息》可以让玩家生火打发时间，但仅限在特定地点生火做饭。《荒野大镖客：救赎 2》同样可以根据开放世界里的经历顺序分配支线任务。这些支线任务可大可小，小到帮助路边受困马下的人，大到寻宝之类。

两款游戏在特定地点总会触发与主线剧情有关的任务，还会有人在固定地点给主角派发任务，而这些人就在主角身边，需要主角自己去发现领取任务。然而，《荒野大镖客：救赎 2》极其遵循事件的发展顺序，这里的世界不是帮助别人，就是阻碍别人，玩家还必须应对各种意想不到的事件，比如敌人团伙阻挡了前方的道路。这有助于构成一个饱满的世界，以及表面上的自发性。

另一方面，《塞尔达》的设计师很明显是想非常具体地亲手设定海拉鲁的密度，因此需要玩家发现与探寻许多神庙，在整个世界中分布着 900 个「森之精灵种子」，马厩也广泛存在。的确，你可以说神庙本身就和《荒野大镖客：救赎 2》里的任务或事件起着类似作用。你在荒郊野外不期而遇这些神庙，永远也不确定等待你的是什么挑战。

就这个话题我们还可以深入更多，但现在我要打住了，我们来说回亲密度的事儿。

与马的亲密度

两款游戏都强调玩家与马培养亲密度，但《荒野大镖客：救赎 2》将此视为一个长期过程，相当长的时间里自然形成的关系。例如，玩家骑马的时间长短决定了与马之间的亲密度。通常你还要照料你的马，饿了给它投食，烦躁了帮它梳毛安抚它。由于亲密度有四个等级，因此在《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要提升亲密度的话，就需要时间，回报也是循序渐进的，当马的健康和体力提升了，就可以从远处呼唤它，你还能做急转弯刹住的动作等。你和马的亲密度达到最高等级时，甚至可以做「皮埃夫舞步（注：马术里的一种舞步）」。虽然也没有啥好激动的，但确实酷炫。

在《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玩家与马的亲密度最终会通过一个数字显示，这和基于等级的经验值很像，但《塞尔达》就不那么强调这一点，会更简单好玩一些。在《旷野之息》中与马的亲密度通过计量数值显示，玩家所要做的就是将其最大化。增加计量可以通过安抚与直接强化来实现。当你想让马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拍拍它，你也可以钻系统的空子，站在马的面前，怀里抱满了苹果让马吃完，然后再抱满苹果喂它，这样亲密度会飞快上升！

马在这两款游戏中都可以提供便利，只要吹个口哨，它就会飞奔而来！建立关系的过程是为了让玩家感受到更深的联系，即使不是伙伴关系，好歹也是相互依赖，而且玩家要对马的安全负责。亲密度的培养也让游戏的玩法产生了切实的变化。

两款游戏都将马的能力归结成可量化的特征，但正如你所料，《荒野大镖客：救赎 2》以更为复杂的方式实现了这些特点。你的马有很多基础属性，「健康」和「耐力」可以通过培养亲密度得到提升，但是「速度」与「加速度」的提升是有极限的，与马的种类和个性有关，一般是通过升级马镫实现。与此同时，好的马鞍可以影响马的核心体力和健康，鞍囊袋可以增加物品的储存量。如果你把所有的装备选项都计算在内，那这些能力就会达到最大值。

马的基本属性可以反映出马的种类，这些数值在很大程度上还决定了马的训练方式：重型马，标准马，赛马或者精英马。例如，赛马的特点就是速度快，但耐力差，容易生病，而重型马耐挫力更强但是速度慢，不灵活。当你在户外时，显然需要观察马的体力和健康，如果你让它过度劳累，它就会精疲力竭，骑马作战也会消耗马的健康值。幸运的是，这只是一个游戏，有各种各样的食物与药物可以快速解决这些问题。

《塞尔达》里的马也有基础属性：力量、速度、耐力和性情。这将影响每匹马的训练方式。然而，在骑马时，你唯一需要关注的事情就是鞭策的次数，这将和耐力挂钩，不过消耗之后会很快恢复。马鞍与缰绳是买不到的，但可以在开放世界里可以寻找或赢得，它们属于单纯的装备选择，只有一个例外：「Ancient Horse Armor」套装，这个套装可额外增加马的耐力，并允许直接召唤。这套装备还被引进了 DLC「英杰之诗（Champion’s Ballad）」中，将《旷野之息》里的马变得更具游戏性，并且更注重便捷性。

生活中的小插曲

马在《荒野大镖客：救赎 2》的现实主义任务中同样有着重要意义，因为它们装载了你大量的装备。亚瑟身上可以背些枪，但这毕竟有限，这时就要靠马这个同伴发挥作用了。实际上，有时从马身上取东西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这能切实地让你感受到游戏里的世界是有物理极限的。爱抚次数有限也是同样的道理。

而另一边，《塞尔达》对林克可以装备物品的数量也有限制，但本质上是故意如此设计的，你可以装备的物品数量并没有任何现实根据。恰恰相反，它取决于你带了多少魔法 poo 去魔法森林换取魔法沙卡。

两款游戏的突发事件处理方式也有同工异曲之处。《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如果你在高处鞭策马或者让马在激烈的枪战交火中被击中，马就会受到重伤甚至死亡。幸运的是，可以利用复活药让它复活（你应该将它随身放进你的背包里）。但如果马死了，一切都完了。所有和这匹马培养的亲密度都将化为乌有。

在《塞尔达》中，马不会受伤，但如果你骑着马和 Lynel（注：半人马外形怪物）作战，或者「不小心」中了许多炸弹箭，马就会死。在这种情况下，你就要去找马神 Malanya（注：位于一个特殊的仙女泉），他可以让任何马起死回生。有趣的是，Malanya 会判断你是否故意把马杀死，必要的话还会惩罚你，但还是会让马复活。

「噢天呐！它死于一场爆炸？可怜的娃 …」「是的，并不是我的错。」

驾！出发吧！

从功能性的角度来看，马在两款游戏中的作用仅仅是让闯荡世界变得更加便捷，但那只是让马发挥更多作用的跳板而已。马儿们实际上已经被「编织」进了游戏世界中。

在《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马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选择。游戏结合了对特定时间特定地区的真实描绘。因此，马匹必不可少，没有马，那个世界就没有意义，无法运转。鉴于这种情况，完全能够解释亚瑟与马之间的关系有着真实世界的价值，具有某种历史意义。在这样的背景下，丢了马绝不是件小事。从广义上讲，时代定义限制了《荒野大镖客：救赎 2》的许多设计。

另一方面，《旷野之息》的设计师在展现相同理念的方式上有更多的自由空间。例如，在游戏里，你可以选择从始至终都不骑马。你几乎可以完全忽略游戏里骑马这个设定。

这种本质的不同从根本上反应了两款游戏的不同表现形式。比如，在《旷野之息》中，当你离开高原，可以去任何地方，不按顺序去任何神庙，攻打圣兽（Divine Beast）。《旷野之息》巨大的开放世界就是一个开放的沙盒，这里面没什么方向，却有很多地方需要探索。

《荒野大镖客：救赎 2》中，当你下了山，同样会面对开放世界，但这个世界充满了故事，你（也就是亚瑟）必须在这个世界中（以一种合理的方式）生存下来。所以，没错儿，你可以仅仅只是简单探索，但这会造成更多冲突，而这并不是游戏的目的。《荒野大镖客：救赎 2》有更多的限制，但透过这些限制，我们可以看出 R 星极力关注细节，追求真实，以及那些戏剧性的插曲。

换句话说，两个游戏都打造出了开放世界的极限，但出发点截然不同。这些旅程背后的理念诞生于成百上千的决策中，这些决策有大有小，结果就是用两种不同的方式诠释了相同的基本理念，尽管如此，仍有许多共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