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1年第一天上班上学的日子。说到上班,我比各位开工都早。上周五,就是1月1号元旦上午,我就去腾讯视频说爵士对太阳了。这是我的新年第一说。原本,爵士太阳虽然都颇具实力,毕竟都不是人气和流量爆炸的球队,毕竟不是湖人,快船,雄鹿,篮网那样的。但说完这场球,尤其是在新年第一天说完这场球,还真是颇多感慨,看出些高流量球队也未必能看出来的味道。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在演播室小小说了几句,不及详谈。如果您没看,我大概说说这比赛。爵士和太阳的排阵,乍一看有几分相似。双方用兵均是一大四小。爵士里面是铁闸戈贝尔,外面四杆枪,站4号位的是罗伊斯·奥尼尔;太阳里面是艾顿,站4号位的是贾伊·克劳德,外面都能拉开空间。因此双方的防守策略,都跟照镜子一样,外切三分,内守篮下,给对方中距离。用现在流行的术语说,这叫防守完全魔球化。
NBA这几年进攻的风潮,就是魔球。由莫某人的算术题开出的系统,攻篮下,投三分,最有效率。中距离长两分,没有杀伤,分值又少,效率最低,所以就别投。大量的球队进攻打魔球,防守也防魔球。爵士和太阳,都有魔球化的痕迹。爵士全队前7人轮转里,除了戈贝尔,剩下6个都是三分手,招牌打法就是不停挡拆,戈贝尔顺下,外面拉开空间投篮。太阳本季前4场球,平均三分出手39次,也着实不少。因此双方的防守都支的很开,中锋防挡拆坚决回收篮下,就是要防对方攻篮下和投三分这两个区域。
这比赛第一节,双方进攻都打不开,僵持不下,谁的三分手也没有好机会。到了第二节,太阳突然拉开。拉开这一段,靠的什么?一不靠篮下——人家爵士戈贝尔镇守篮下,风雨不透;二不靠三分——爵士外线贴的紧,不给远投。太阳全靠中距离。两个头牌后场保罗和布克,再加上替补上场的粗壮后卫杰文·卡特,三人一通中距离急停跳投,个个在爵士的防守给你的区域,个个戳在爵士心窝子上。尤其是杰文·卡特,简直一个小保罗,上来连续三个中距离。爵士从那儿开始慌了,防守被改变了,两翼开始收缩防中投了,结果又漏出了边角。第三节“大乔”布里奇斯一通边角三分,投死了爵士,到最后也没翻过来。
看着这比赛的感慨在于,太阳赢下来的关键,原本爵士也能做到。爵士的两个后场,米切尔和康利,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也以中距离进攻著称。米切尔上赛季中距离投篮命中率43.9%,是不错的数据。康利的中距离抛投,一直是看家法宝。但看这比赛,俩人的这手功夫仿佛都没了。米切尔全场就进了两个中投,康利3米左右的抛投一个没有。还是按流行的词儿说,俩人的攻击手段,就像爵士全队一样,彻底魔球化了。明明中距离是对方防守薄弱点,就是不投,一定得在外线顶着防守飚三分。要不就一突到底,直奔篮下,扎到艾顿怀里。这场球,爵士输就输在这儿。
反过来,保罗和布克,太阳这一老一少组合,就知道你给我什么,我就拿什么。保罗不用说了,中距离之王。十多年前我的老词儿就说了:中距离,保罗杀人的坟地。布克算是新生代了,现在新生代以凯尔特人的塔图姆为首,都打魔球标签了,减少中投,多投三分。布克也能投三分,但布克中距离的杀招没丢。之前有一场打独行侠,就是保罗和布克一人一个中距离关键球决胜。
打爵士这场球,布克整场一共就投了两个三分,个个中距离急停跳投,简直是1990年代经典重现,看着太复古,太过瘾了。你看看,这明明是被潮流和时代抛弃的东西。大家都说这不好,大家都找算术效率高的办法打。可这件兵器,或者说这样本事,在某些关键时刻,还就这么好用。
这场新年第一天的球,我的感慨是,这已经不只是比赛和篮球这项运动规律的事儿了。这是时代里的选择,这是生活呀。你看,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潮流。干什么最好,大家都干什么。我小时候,1980年代,出国潮,大家都出国,出去刷盘子洗碗也得去;然后是下海潮,都得下海做生意,当个体户,孔雀东南飞,发财到广东;再后来是炒股潮,全民炒股;然后又创业潮,全民创业;这几年又公务员潮,全民考公务员。这都是时代大潮。你说好不好?时代大潮肯定有它的道理,有政策支持,有人往里面扔热钱。换个新词儿叫风口,号称站在风口上,是个猪都能飞起来。对此我总是心存疑问。
你是猪吗……
你飞一个我看看……
最简单一个例子,这两年风口是直播,是全民带货。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那行业里走,好像你带上货就能变成李佳琦和薇雅似的。事实上是那么回事儿吗?每个干成了的带货主播,一定有他的深层成功逻辑和特殊能力,您真以为是个人一开直播就能卖货呢?多少人想进这行业交培训费上当?多少商家让MCN机构给坑了?多少名人以为自己也能带货其实根本没戏?时代大潮再汹涌,风口再大,不一定适合你干,你得明白自己的特点是什么。
在时代大潮里能顺势发挥自己的特点,叫好风借力;在时代大潮里忘记自己的特点,叫随波逐流。人不能在时代里迷惘,都出国你不一定得出国,都直播你不见得能干直播,都投三分你别把中投丢了——这就是生活里的布克和保罗。
从这个角度说啊,人有时候嗅觉太灵敏,心眼儿太活,未必是好事儿。有一分钝感,是坚持,也是自信,知道自己的长处是什么。比如说,我们杨侃,一家内容创业公司,好多平台都想拉我们入驻,毕竟老杨是个大V。但我们的核心是什么呢?抖音快手,现在短视频火吧?可是我们十多年都是做深度内容出身,太短了我们伸不开手脚。您以为殳海揣个扳手就能一直搞笑了?老揣着他也难受。B站,最近声势可大了。长视频,特别是制作非常精良的长视频在那儿很受欢迎。我助理任冉老给我放小艾大叔的《看得起豪宅》看,典型话术是“这套滨江别墅首付只要5800万”。中国体育本身就缺乏盈利模式,干的越大越赔钱。
再精良的制作,也收不回本儿来,跟人家那领域没法比。所以我写这么多年公众号,我就好好写杨侃公众号。最近还发现,我特别适合干喜马拉雅。我特爱聊天,音频的制作成本,那可比视频小多了。流量,潮流,咱们能追就追,但是不能把最核心的技术能力忘了。这就是我的中距离投篮。
又说回比赛,像塔图姆这样,紧追潮流,提升效率,数据和表现确实上了一个层次,好不好?当然好。但那是因为这潮流非常适合他的个人特点。塔图姆的特点就是高,干拔能力强,对抗和突的能力稍弱。所以他在三分线外直接扔,比他经过对抗后到中近距离投效率高。米切尔比塔图姆矮半头,壮一圈,原本不同特点的运动员,按着一个潮流模版去改,合适吗?
像爵士这么打,完全魔球,顺流而动,人家也是强队。本赛季爵士也是西部四强有力的竞争者。但他们缺乏变化和杀手锏,一旦特点被按死,那就难受了。就凭这一点,我看他们干不过太阳——不是这一场球干不过太阳。
想当年,有这么一副珍奇绝对。上联是:鸟在笼中,恨关羽不能张飞;下联是:人在世上,要悟空更需八戒。
我来改个下联:2021,要爵士更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