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马特是什么意思 你从来不知道杀马特是什么

当你在网上刷到一些顶着色彩鲜艳得刺眼的长发、戴着稀奇古怪的首饰的人,他们在网吧的摄像头前做些奇怪的动作,相信你不由自主地会鄙夷一声:“杀马特?”

在东莞石排镇有许多玩杀马特的人,他们以此为骄傲,并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联结起他们的“家族”。

在许多人眼中,这种“辣眼睛”的文化早应该被社会唾弃,可获得过柏林电影节、法国真实电影节等知名奖项的导演李一凡却很好奇,玩杀马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群体?

1、寻找杀马特

2012年,李一凡开始动身准备寻找杀马特,他在一个发廊得知广西的打工仔喜欢玩这个,这是当时李一凡已知的最接近这个群体的真实消息。

李一凡在网上找到过一些杀马特QQ群,进不去,查了各种资料,依然没弄清楚杀马特究竟是怎么回事。

杀马特时期的罗福兴

直到16年的时候,在深圳做艺术活动的李一凡才从朋友得知了被称为“杀马特教主”的罗福兴。按网上的说法,杀马特有三个创始人,罗福兴是其中之一。

通过罗福兴,李一凡逐渐约到了其他杀马特,才发现,现实中的杀马特和网上所说的“自黑”“叛逆”完全不同。

杀马特们在广东东莞石排公园聚会 拍摄:李一凡

2020年10月2日,杀马特“全国代表大会”,在东莞市石排镇举办了,杀马特们难得重新聚在了一起,这些杀马特都是早期从农村来城市的打工人。

本想“与国同庆”的罗福兴,被当地片警不容置喙的“这都是为你好”堵上了口。

曾经幻想在东莞开一家“皇妃”理发店的罗福兴因为2010年的反杀马特之流,从本来的城市边缘驱赶回了农村:“明明那么努力想要留在城市这个地方”。

为了展现真实的杀马特,李一凡有了把他们拍成纪录片的念头。他从深圳开始,足迹遍布中国,完成杀马特采访67个,网络采访11个。

在拍摄期间,李一凡还直接购买了杀马特和工人的工厂视频,收集了工厂流水线及工人生活录像915段,最终制成了《杀马特,我爱你》这部纪录片。

2、孤独的发泄,无声地消失

看了李一凡的纪录片《杀马特,我爱你》,观众才意识到,杀马特并非只是莫名其妙寻求刺激的非主流。在这些杀马特的讲述中,他们的成长轨迹逐渐显现出来:留守、辍学、被校园霸凌、流浪、打童工,没有学历,没有经验……

李一凡短片《杀马特我爱你》在深圳放映 拍摄:刘伟伟

21世纪初,中国的制造业爆发式增长,不停速的流水线上都坐满了出身留守家庭的农村青年。他们在轮轴滚滚的工厂每天工作12个小时,除了贫乏,还是贫乏。

下班之后,在工业区居住的他们并没有地方可去,而发紧的钱包更是限制了他们的娱乐。于是,他们选择了上网来打发空闲的时间。围绕工业区开设的黑网吧一个个如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流行火星文的QQ上,个性是最大的吸引点。而这群年轻人们很快找到了消遣孤独、吸引眼球的个性办法:成为杀马特。

通过QQ空间,杀马特的概念很快在这群打工人中流行,只需要几十块钱的发酵和染色机,这些只有一两千月薪的打工人就可以成为夸张极端的“酷儿”,加入这场人数超过20万的“视觉系”狂欢。

“有时候感觉这个头发给了你一个勇气。”罗福兴解释道。在色彩单调的工业区里,色彩扎眼的头发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直接提高自信的方式。比起勇气,杀马特们更常提到的是在工厂的“孤独感”。只要有人说话就好,这是他们唯一的期望。

3、错的不是杀马特

好景不长,2008年开始,“ACB”家族为代表的反杀马特组织开始了“猎杀”,他们冲入网吧、发廊对杀马特们进行了殴打和割发,场面不亚于“十年浩劫”。

网上铺天盖地开始对杀马特的冷嘲热讽,连工厂也开始提高用人门槛,他们的杀马特造型已经成为了应聘雷区。

作为老杀马特的安文轩说,杀马特只是他们以为的融入大城市的手段,但“反杀浪潮”汹涌时,群里有人揭开一个残忍的真相:“大部分人都说他们是城里人,不想让我们融入这个大城市,然后我们也相信这是事实了。”

李一凡、满宇和罗福兴(右)在深圳坪地某网吧 拍摄:乌鸦

没有杀马特,这群被轰鸣的机器摧残的打工人,又回到了单调黑白的世界,与其他人并无不同。曾经的杀马特造型也成为了不愿提起的经历,保存着那些“光鲜”的QQ空间已经被他们封存

其实杀马特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可以说是最早的“社畜”,我们都渴望逃离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只不过我们选择了暴饮暴食、刷剧睡觉,而他们选择了一种不同于主流文化的方式来宣泄压力。

来源:一席演讲视频截图

因为选择了大众不喜欢的方式来表示与众不同,他们成为了被边缘化的那一群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对杀马特们的认知也早该更新,不能站在圈子之外没有了解过就“一刀切”。

与其选择边缘化他们,倒不如思考一下,自己是否有勇气在“社畜”的日子里,找到一份同杀马特一样脱离单调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