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炸2》连载终 男人接近一个女人你说是为什么
椎香打人事件在社交网络上持续发酵,隔天,日玻岛岛民也开始在Twitter上加入这个事件的讨论。
台里担心嘉宾安全,由上级领导直接拍板决定,提前结束日玻岛的节目录制。
面对这个结果,傅睿白只有接受的份。
做节目多年,她心知这个结果不仅仅是章茜的决定,事故越闹越大,当中牵扯的关系和利益也越来越多,已经不仅限于台里,再出什么事,她一个节目导演——即便是总导演——根本负不起责任。
提前结束归结束,节目的收官还是得录,有总导演扛风险和负面舆论在前,节目组各部门工作人员这时候倒都很齐心。
原定于一周后的岛中屋录制往前挪得很顺利,在当地旅游局的协调下,预订的海岛酒店也配合地空出了时间,除接待节目组录制必需的三十人外,不再对外向普通游客开放。
岛中屋是日玻岛群岛中一处豪华酒店,因酒店坐落在海中闻名,岛中屋最大的特点是屋内设施,地板全是透明玻璃,海水清浅,游客可以全天候在房间内欣赏海景,睡觉时与浅海生物仅隔一层玻璃。
此外,酒店四周搭设长栈桥,分别延伸向酒店附近的小型礁石岛屿,游客不只可以在酒店内观光,还能随时去礁石岛屿感受其他景观。酒店唯一的缺点是面积太小,常年接待量有限,这一天的录制,除了跟拍摄像、技术人员、导演、少数几位制片加医生之外,剩余工作人员——包括所有艺人随行工作人员——都留在主岛待命。
“如果不是录节目,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来这儿住了。”胡鸾和肖然同屋,在参观完房间后,胡鸾情不自禁地说。
“我也是。”两人放好行李,一同走出房间,继而各自投入工作。
由于是收官之战,嘉宾最后一期的录制走温情路线,大约是为了让嘉宾进入情绪导致压力太大,张天放这一天的神情一直很凝重,胡鸾在酒店外其中一处栈桥找到他,他正对着海和天抽烟。
“放哥,颜颜待会儿还是和椎香一起录吗?”出于关心他的状态,胡鸾随口找了个话题走近他问。
张天放含着一口烟转过头来看她,海上的早晨天朗气清,他的神色却隐在淡淡的烟雾里:“录什么?”
“采访。”胡鸾趁机在他旁边坐下,嘉宾化妆还需要一点时间,她想,晚上肯定很忙,她可能没时间和他好好说点道谢和道别的话,现在也许是最合适的时机。
“分开录吧,晚上再一起。”
“这么美的海景,您就不能不抽烟吗?”胡鸾斜觑着他问。
“心里烦,不抽烟我抽你吗?”
“哈!”胡鸾笑出声,“你嘴巴这么坏,我本来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什么话?”张天放把烟掐灭在随手握着的酒店烟灰缸里,“不是表白就别说了。”
“是表白。”
“哦?”
“谢谢你。”胡鸾语气诚恳地说,“这二十多天,谢谢你的担待。”
张天放始终皱眉看着她,等她说完,他沉默了很久,忽而朝她伸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胡鸾连忙说:“最后再让你拍一次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合作。”
听完她的话,张天放抬起的手放了回去,没有落在胡鸾头上:“赶紧和那个小制片分手吧,看他把你带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胡鸾好奇地问。
张天放移开视线看别处,良久,他说:“何必谢我?我又不是为了把你培养成傅睿白才带你的,不过看你有点姿色,是我喜欢的型罢了。”
“你为什么带我我管不着,反正,我总是要谢你,毕竟我捅了不少娄子,确实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张天放仍然不看她,“没我捅的大。”
“喂,放哥!我真的就知道你把那天的事算到自己头上——”
“这事没得洗,你别废话。”张天放打断她,“既然你要假惺惺地谢我,我暂时收下,我虽然一向不喜欢长时间待一个地方,但傅睿白这次确实是替我背了锅,我得还她人情。你放心,只要你还在春森,我就还有机会折磨你,再等你和那个姓一的人分手。”
“他姓颐。”
“不重要!你别跟我这儿再瞎聊,整得跟我要驾崩了似的,赶紧干活去。”
胡鸾知道话说到这里够了,也不再坚持,笑了笑,一拍大腿站起来,远处红日出海,日子新极了。
都会过去的。
张天放不会再为自己没有约束好粉丝而自责,傅睿白不会因为受各种问责而疲累,颐立果会找到自己人生的新方向,她也会成为一个越来越成熟的导演,会的,一定会的,胡鸾满怀希望地想。
岛中屋的一整天录制都是记录节目结束前的嘉宾状态,节目组这段时间遇到的苦难不断,嘉宾们也一起承担了这些变故,每个人都心有所感,表现很自然,煽情部分很真实,所以全程十分顺利。
最后一个环节录制时,摄制区外傅睿白被郑迪连灌了两杯红酒,他差点还要把她拉到镜头前。傅睿白连连败退,酒喝得太急,导致后半段的录制,她整个人直犯晕,所幸正片很快打板收工,分组导演各自拉自己的艺人录备采。
傅睿白的大脑被酒意冲刷得晃晃荡荡的,荡着荡着,倒在不知不觉中舒缓了她长久紧绷的脑神经。
她索性放纵了自己的意识,去制片放酒的地方拎出两瓶啤酒,踉踉跄跄地往一处无人的栈道走去。
她没有走到栈道终点,而是在半途停下来,脱了鞋,拉高了裤腿,人坐在岛上,腿放进海里,一边泡脚一边喝酒。
夜色深重,海里有灯,酒店也有灯,傅睿白特地挑了背光的地方,享受脚下小鱼成群地啄她。到这时,整个人在酒精的助力下,从上到下彻底放松后,忍不住在心中狂赞选这家酒店的导演。
太明智了!
这里的体验太接近天堂了!
两瓶啤酒很快喝空,傅睿白难以置信地翻转瓶口,确认瓶子里再也流不出一滴酒——事实上她目光涣散也不是完全确认,但总之,她这么一倒,瓶子里确实没酒了。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难过,身子往侧面一倒,靠在栈道的木桩上,海风仍然温柔舒适地吹着,傅睿白下意识地扯开衬衣的扣子,想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些。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瓶酒,不远不近,就在她眼前,傅睿白视线在下,看那瓶酒像飘在空中。她没有用脑子细思这个意外的状况,伸手去拿酒,酒瓶却飘远了,远离她手能碰到的位置。
傅睿白身体前倾,要去夺酒,结果被一股按压在肩膀上的大力带了回来。
“你要下海吗?”身侧一道声音响起,傅睿白循声去望,见一个身影在她旁边坐下。
“酒呢?”傅睿白茫然地问。
“你醉了?”
“没。”
“我是谁?”
“周雾。”
“确认吗?”
“确认!我没那么容易醉。快,酒给我。”傅睿白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想看他到底把酒藏哪儿了。
“不行。”周雾背过手,面色冷峻地说,“酒我是拿给自己喝的,傅导想喝,要拿东西换。”
“好,拿什么换?”
“真心。”
“好,换,真心我怎么给你?”
周雾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段时间,他忽然摇了摇头:“算了,你醉了。”说完这一句,他转手把酒给傅睿白,没有再说话。
一大口酒下肚,傅睿白手撑着栈桥木板,仰头看向夜空。
“我喜欢的人跟我说,那些星星,我们看到的星星,其实很多已经‘死了’,我们看到的,它的样子,是它生前最灿烂的一刻。”
“嗯。”
“这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一样吧,我们这一次合作,或许,或许是我们的交集中,最灿烂的一段时间吧?”
周雾没有接话。
“祝你前程似锦。”傅睿白道。
“不要。”
“不要前程似锦吗?”傅睿白此时的神志不够她持续思考,她只能按上下文接话。
“傅导在故意装傻吗?还是为了不伤害我之类——你们这种所谓的大人,惯用的伪善说辞。”
他把傅睿白说得有点蒙,使她不得不把目光从星空移向他:“你说什么?”
“你认为,”周雾定定地看着她,他眼神里的情绪,现在的傅睿白看不懂,只是觉得他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打转,转得她头晕,“我为什么要接近你?”
“为什么?”
“男人接近一个女人,你说是为什么?”
傅睿白还是没听懂,直觉般感到一丝紧张——关于他说的为什么——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思考,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然而,这个结论引发的新愁思更多,以致她愈加慌张,头更晕,几乎坐不住要往下倒,勉强扶住旁边的木桩,用仅剩的理智斟酌着语序说:“你还太小,对爱情的定义,对喜欢,这些感觉,这些很模糊的两性之间的感觉,是还弄不清楚的阶段,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会发现,爱情,爱一个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好感不是爱情,好感是很短暂的,多巴胺的分泌,我们这一生,有太多机会,会对太多人有好感,可是我们爱不了那么多人,像我,交过几个男朋友,爱的人始终——”
她对爱情的“肢解式”体悟没能说完,因为唇上一热,身侧的人头一低,用温凉的唇偷袭了她,这偷袭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她来不及闪避,还徒增一顿失序的狂乱心跳。
“我亲你,你没有拒绝,在我的理解里,这就是爱情,很简单。”
“不是的,不是这样,你没问我,我还没说拒绝,是偷袭,不合理。”
“好,你来,拒绝我。”周雾用缓慢而又沉着的声音道。他脸上有近似于宠溺的无奈神色,令傅睿白深感陌生,又隐隐觉得熟悉,这缕熟悉激发了她的想念,烧得她心里发烫,渐渐地,她的思路开始迷乱,心里、身体唯一传递出来的,是欲望,难以启齿的,渴望被亲抚、被拥抱的欲望。
她当然知道这欲望不对,所以艰难地想寻找理智。在这空当,有一个毛躁的脑袋凑过来,在她颈间来回地蹭着嗅,那种微微刺痒的感觉挑起了她酒后身体里更深的欲望,为了让他更方便地接近她,傅睿白本能地仰起了头,想要空出位置给他闻个够。
她沉醉地闭上眼,分不清是什么在控制自己的大脑,可身体的感官却因而更敏锐,所以她闻到他身上被薄薄一层酒香覆盖着的气息。那是一种甘甜清爽的味道,傅睿白交往过年轻的男孩,那甘甜是专属于他们的纯净气味。
傅睿白有些怀念,意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凌乱不堪,酒精没有使她丧失理智,只是让她的理智全部分解成更小的单位,无法聚在一起供她思考。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两只手,难以抑制的身体渴望催使她抱住了自己肩侧的脑袋,起先,他的动作轻而空,这会儿把他按过来,傅睿白才感受到充实,他的呼吸暖热,弄得她高挺的脖子直发痒。
傅睿白双手不停,顺着他的头发游走到侧脸,下巴,她把他捧起来,也凑过去,用鼻尖感受他,一下有一下无地闻他,她始终闭着眼,屈服于身体的渴望,掌下那张脸很配合,一动不动地任她亲近,直到她的鼻尖和他相抵,傅睿白才停住。
静止了一段时间,周遭只有呼吸声,不知是谁的,沉重的呼吸声,她心底的欲望愈发强烈,不打算压制,随了这缕心愿,继续用自己的鼻尖感受他。
她顺着他的鼻尖往下,碰上他的嘴唇,触感软又凉,还有一层说不上来的体验,使她轻易就失了防备,直到她身体一松,全无平衡地一头栽入前方的海里。
海水灌进耳道的感受对身体最刺激,傅睿白靠本能反应迅速从底下站起来——海水不深——吐完一大口海水,她四处环顾,见到身边也刚从水里站起来的人时,瞬间明白过来今夕何夕,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事?”少年低头问她,眼睛还是那么亮,像浸在水里。
傅睿白脚步一阵虚浮,周雾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傅睿白此时已经恢复大半理智,想要不着痕迹,实则非常明显地挣开了他。
“我没事,”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周雾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度。
“刚刚我对你做的,”傅睿白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所有事。”
“你现在清醒吗?”
傅睿白点头。
“还要跟我谈什么是爱情吗?”
“不了。”
两相沉默,海水静静地在脚下流淌,岸边有细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酒店那边还有人声。
“你没有拒绝。”周雾闷声说。
“对不起。”
“先主动的人是我,道歉也该我来。”
“我的意思是,”傅睿白掠了掠头发,未料掠得一手湿,“我想先回酒店,有什么事,明天聊好吗?”
“聊什么?”
“今晚的事。”
“解释?”
“差不多。”
“不要。”
“周雾,你不要任性——”
“我不想听你一直说抱歉,很伤自尊。”周雾说着说着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不只这个,我也需要时间捋一捋,你给我的意外太多了。”
周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
“好。”他看着她说,忽而又垂下视线,“你自己能走吗?”
“能。”傅睿白道,“待会儿我先走,你在这儿等等再走,好吗——或者你先走,我等?”
周雾没有回答。
“周雾?”傅睿白不确定地问。
“傅导今晚可不可以替我想一个问题?”
“嗯?什么?”
“如果你没有掉进海里,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他语调低沉地问。
傅睿白如遭雷击,差点震在当场走不了。
录制的最后一晚,傅睿白彻夜未眠。她和王曦住在同一间房,两人都没有睡着,也没有交谈。傅睿白一整夜坐在地铺上看底下的海景,里头铺设了微暗的、不影响海洋生物的灯管,照得海水粼粼,一如她的心情。
傅睿白发誓,她没有想象过周雾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晚上的遭遇于她而言,更像一场梦。
周雾问她,如果没有掉进海里,他们会发生什么,坦白说,她不确定,因为那一整段和他亲密的时间,她是浑然忘我的,酒精、对陈述的想念,或许让她对他放松了警惕,可是他那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温柔的亲近,才是她最终沉溺的缘由。
傅睿白不愿再深想下去,她承认,对周雾,她有剧烈的心动。
“白。”长久的静默过后,王曦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入,傅睿白受惊之下转头去看她,见她握着手机,屏幕光打在她脸上,照出她惨白的脸色,“你最好看下微博。”
“怎么了?”傅睿白不解地问。
王曦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傅睿白接过手机,顶端时钟显示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九分。目光往下,是王曦的微博客户端界面,有个搜索排行榜,“周雾恋情”、“岛上生活”、“总导演”、“傅睿白”几个关键词占据排行榜前排,傅睿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记重锤锤下,她颤着手,点开其中一则热搜。
满屏都是一系列模糊的照片,有周雾和傅睿白坐在栈桥的背影,有他们亲近、一起掉进海里,还有分头离开的照片,显然是视频画面截的图。
傅睿白往下滑,果然滑到一则视频,长度共三分二十七秒,是前面照片的完整版。
“刚上的热搜。”王曦从地铺上坐起来,“我估计你的电话一会儿要被打爆了,赶紧想想辙吧。”
傅睿白没吱声,找到发视频的原始微博,是一个小号,刚注册,只发了这一条微博,这之后,傅睿白又回头去看了一遍视频,确认了视频拍摄者的拍摄位置。
“是组里人。”她得出结论。
“嗯,你和周雾……”王曦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的事?”
“没什么时候,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
“我是说,这个视频里的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傅睿白想了想,道:“十二点半左右吧,我回来之前。”她把手机还给王曦,“这个人特地避开国内下班时间,选在晚上八九点发,还用小号,分明是要搞我了。”
“你怎么确定是搞你不是搞周雾?”
“我和周雾分别走的,视频里只有我走的画面,而且是高清的全脸,还不是搞我吗?”傅睿白说着说着也从地上坐起来,大约是一整晚刺激过度,她此时的大脑异常清醒,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后,她忽然想起一个线索,问王曦,“酒店房间的住宿表,你这边有的吧?”
“有啊。”
“发我。”
“怎么?”
“这家酒店,除了五个嘉宾,剩下的工作人员,我看看,做下排除法就知道是谁了。”
她说得笃定,王曦没有再犹豫,很快把酒店住宿名单发给她。
结果反复筛选下来,傅睿白并不能从名单里找出确定的“嫌疑人”,因为除了带来岛上的核心导演傅睿白可以作保之外,似乎其他任何人都有嫌疑。
傅睿白这边和王曦讨论谁有嫌疑的时候,社交网络上的议论也越来越激烈,不光傅睿白的手机里跳出诸多人的“慰问”,连王曦的微信也被各路半熟不熟的朋友“攻陷”了。
傅睿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连忙把豆子喊来自己房间。豆子做事专业,即使社交网络上傅睿白和周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进门后,一句闲话没问,静听傅睿白的安排。
“……台里宣传你去对接,我是当事人,身份敏感不好插手,让宣传中心统一安排对外说法,写个声明之类的。就说晚上录完节目我太开心,喝了很多酒,周雾好心劝我回酒店,我不听,推搡之后掉进海里,周雾把我捞上来的。可以说我俩关系一直很好,不要避讳这点,最好说明白我们是做《脱逃》节目认识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往这个方向引导,你和宣传中心那边商量下,是不是找点营销号帮忙转转,带带风向。”
“好。”豆子神色冷峻,“睿白姐,我有个猜测,关于拍这个视频的人。”
“说。”
“我感觉是摄像做的。”
“怎么说?”
“我们几个导演一整晚都在一起,没工夫做这些事。”
“制片呢?”
“制片不可能。”王曦接话道,“都是我带的老人,加上我总共也就四个,我连颐立果都没舍得带来,就怕出事新人兜不住。”
“摄像就不一样了,岛上摄像有十二个,加摄指。”豆子道。
“灯光、音频他们呢?”
“他们收设备都收不完,哪有空去埋伏你。”
傅睿白点点头,转念又想到一个人:“肖然呢?也和你们在一起?”
“她倒是没一起。”豆子面露疑色,“她和胡鸾住一间,一直待一块儿。——等一下,她好像也有嫌疑吧,为吴老师团队报仇什么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傅睿白道。她当然想要相信肖然没有这么做,不然她当初的判断、好不容易对肖然建立起来的信任通通都要崩塌,然而此刻的傅睿白更想知道的是真相,人性的复杂于她而言,不再能轻易使她伤怀失落。
“啧,这些粉丝的嘴啊,是真的脏,还毒。”刷微博的王曦道。
“是吧,曦姐!睿白姐叫我来之前,我看周雾的粉丝圈就炸了。”豆子激动地道,“女友粉真是娱乐圈最可怕的存在。”
“她们说我什么?我看看——”
“你千万别看!”豆子抢话道。
“无非是说我配不上周雾之类的,我有心理准备。”傅睿白道,“豆子你去忙吧,好好和宣传中心的人说,估计今天就要出声明,到明天,太容易节外生枝了。”
“好,我先去。”
豆子一走,傅睿白的视线重回王曦那边:“她们到底怎么说我的?”
“豆子说得对,你还是别看了,容易抑郁。”
“要抑郁我早抑郁了。我倒是很想知道她们有没有什么新鲜的骂法,算了,你不给我看我自己看。”
事实是,傅睿白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也低估了粉丝的战斗力。连续几条热搜微博下,都被周雾的粉丝控评:
“太恶心了这个老女人!”
“我们雾雾被老怪物染指了!”
“她为什么不去她自己的圈子里找老男人!”
“她的年纪可以当周雾的妈了吧!”
“她是不是用什么权力逼周雾这样的!”
“她这岁数都要停经了吧!”
……
傅睿白拿开手机,深吸了口气,评论里还有很多涉及人身攻击和生殖器的辱骂,她不忍心再看,躺回地铺,耐心地等豆子的沟通结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比宣传中心的声明来得更快的,是周雾个人账号上的一条微博。
——没有她的事。
五个字而已,瞬间成为新热点。
傅睿白从王曦手机里看到这条微博时,整个人鲤鱼打挺般爬了起来,一拍脑袋道:“他这个时候发什么微博啊!”
这之后,傅睿白本想立刻给他发微信让他删除,怕自己发文字容易招来误会,发语音又怕表达不到位,最终还是给他打去语音电话,打之前还顺便把王曦赶去了豆子房间。
周雾接得很快。
傅睿白听到他那边有音响发出的音乐声,没想到他这么晚没睡,还在听音乐,她没有铺垫太多自己这通聊天的目的,直言道:“微博可以删了吗?你刚发的那条。”
周雾没接话。
意识到自己说话语气可能太生硬,傅睿白很快解释道:“台里宣传中心一会儿会出统一声明稿,说我醉了,你要劝我回去,被我不小心推到海里的。拍视频上传的人没拍到我们的正脸,网友没法靠背影给我们扣恋情什么的帽子,但你现在发这样的微博,看起来是维护我,其实反而容易坐实这件事。”
“如果拍到正脸了呢?”
“不可能,我们当时坐的地方,前面是海,他不可能在海里拍,即便是侧脸也不可能,我们坐在栈道上,他要是拍了,我们不会看不到,现在的情况我基本可以保证,他只拍到了背影。”傅睿白耐心地解释道。
“傅导逻辑真清晰。”周雾淡淡地道,“一点不像醉过酒的人。”
“我是没……”顿了顿,傅睿白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寻常,转而道,“你是什么意思?”
周雾沉默了一段时间,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冷冽:“我的工作人员说,这是你们的营销手段,节目上线前的例行炒作。”
他语速慢,傅睿白一颗心掉下去的速度却很快:“你的意思是,是我们……或者说是我,在利用你,炒作?”
“拍这支视频的人,是节目组的,对吧?”
“现在没法确认,而且即便是节目组的人,他也不能预知你今晚会去找我,我们会——周雾,你应该很清楚,今晚的事是意外。”
“是意外吗?”
傅睿白闭了闭眼:“你这样问我,显然是不信我的说法,相较于我,你更信任自己的工作人员,你母亲。人之常情,我完全理解。”
“和他们无关。只要你说是意外,我就信。”周雾沉声道。
“你如果真信我,就不会问。”傅睿白道,“你看,今晚我们在栈桥聊过的,你说爱情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你应该更清楚,和你,大明星周雾之间谈爱情,哪怕一点点暧昧,都不可能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周雾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有两分钟,也许更多,傅睿白不确定,她听完了他那边传来的一整首歌,是California Dreaming。
“我发微博只是……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歌曲结束后的短暂停顿里,周雾愈发低沉的声音响起,“就算经纪人给我打电话,反复和我说,让我不要天真,这是你们节目组惯用的营销手段,我也不相信,否则我不会发微博,我看不了他们那样说你……我很难过。”
“我没事,”傅睿白难掩动情地说,“谢谢你维护我,搁几年前,一两句重话或许能伤到我,不过现在,坦白讲,我看了只是觉得糟心,不至于到受伤的程度,不用担心,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周雾那边又一首新歌在唱,傅睿白没听过,只隐约听得清几个英文单词,她发现,周雾的听歌品味和他的年龄、所处的时代,有种错位的协调和一致。
“过一个小时,我的工作人员会来岛上接我走,不会和你们正式告别。”周雾缓缓道,“抱歉。”
“不用抱歉,我明白,也很理解,是你们公司的安排。”
“所以,晚上我们聊的问题要等……”
“不用等。”傅睿白心一横,干脆地说,“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周雾那边的音乐声骤停,他没有说话。
“第一个问题,你问我如果我们没有掉进海里会发生什么,我很坦诚地告诉你,什么都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了,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第二个,晚上你一直问我为什么没有拒绝你,我当时没说是怕伤害你,很抱歉,我把你当成了别人,不,确切地说,不是别人,是我爱的人,你或许还记得他叫什么,陈述。”傅睿白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些,挪开手机喘了一口气,补问道,“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是真心话吗?”
“是。”
“好,够了。”周雾的语气到此时前所未有的低哑。
傅睿白:“祝你一路顺利。”
“谢谢。我挂了。”
“再见。”实际上,傅睿白的这句道别没说出去,周雾的电话挂得很快,没给她回话的时间。
这通语音电话打完,傅睿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任自己瘫倒在地上,玻璃下有海洋生物游动,看起来自由而畅快,傅睿白羡慕极了。
她想,如果她再年轻几岁,一定没法说出这样刚硬的拒绝,不仅仅是因为心动,更多的是面对这样一份真诚而热烈的好感,太难开口说“不”。
可到她这个年纪,遇见过太多次心动,太明白心动带来的幻象,她不可能靠心动去启动一段感情。
唯一让傅睿白感觉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份加成,周雾给傅睿白带来的心动,确实太极致,想必此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