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犯罪片《绝叫》 致郁系悬疑推理剧杀人骗保

今年七月份日本小说家叶真中显的小说《绝叫》在国内出版，封面上有一句非常有趣的话：怀才者的自怜是天鹅的挽歌，平庸者的崩坏是野兽的绝叫。这一下勾起了我对它的好奇。这部小说已经在2019年初的时候，被改编成电视剧播出。手边没有原著小说，于是立马找来电视剧看。改编成电视剧的《绝叫》是一部只有四集的短剧，由尾野真千子、小西真奈美、安田显主演。每集约1个小时，讲述了一位“世纪恶女”惊心动魄的犯罪故事。

2018年初的一天，一位女性在自己的公寓里被发现“孤独死”，死去超过半年的尸体不仅腐坏殆尽，脸也被公寓里的5、6只猫吃掉了……虽然办案现场触目惊心，但这在老龄化严重的日本并不算稀奇，不过这次的死者却不是老人，是一位81年出生，不满40岁的女性。负责本案同为单身女性的奥贯绫乃，抓着心里的同情不安和一丝疑点，终于在调查死者铃木阳子户籍时发现重大线索！阳子有过两任丈夫，二人皆是婚后不久死于车祸！至此，阳子的案件终于和警局调查的另一起恶性杀人案联系在一起。与案件调查并行，铃木阳子坎坷悲伤的40年人生，也渐渐展现在观众面前……

铃木阳子

这个故事从开始看的时候，我就总是好像闻到一种灰败腐朽的气息，而阳子就是在这一滩污秽里开出的“恶之花”。
铃木阳子的悲惨人生始于一件喜事 —— 弟弟的降生。和阳子的平庸不同，弟弟从小聪颖过人，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于是母亲的爱就都给了弟弟。在弟弟车祸死后，母亲更是思念弟弟对阳子不加理睬……阳子也渐渐成为家中毫无生气的一缕幽魂。
27岁那年，父亲突然离家出走。讨债公司上门，阳子母女才知道父亲抵押了房产，投资股票血本无归。母亲毅然抛弃阳子回老家的哥哥那里生活，于是阳子孤身来到东京，成了入不敷出的话务员。正在她苦恼的时候，一个保险公司的大姐找上她，阳子立马被对方描绘的美好前景打动，成为保险推销员。但这一行需要辛苦奔波靠业绩说话，阳子性格孤僻、老实古板频频碰壁，更遇到为了业绩不择手段的上司。阳子在上司鞭子和蜜糖的操纵之下，不惜自己购买、向客户出卖身体，也要保住自己的职位和上司的“关爱”。不久后，阳子就被客户举报遭到开除。

铃木阳子（麻里爱是花名）

走投无路的阳子终于堕入风俗行业，做上皮肉生意。阳子的舅舅去世后，母亲体弱多病，只好依靠她赡养。即使如此，母亲仍然对死去的弟弟念念不忘。因为风俗业女子身上现金较多，所以很容易成为被打劫的对象，阳子也不幸遇到了。鬼使神差，阳子以巨额保险金为条件，拜托对方的头目神代武为自己杀掉家暴男友。神代武熟悉杀人越货的勾当，阳子也对保险业务了如指掌，这两个人可说是一拍即合，不久就成功实施了“保险金杀人案”。

神代武

但神代武并不满足，他看上了这桩“生意”。他本来就是靠收留这些流浪汉，让他们诈领低保的组织ABC（NPO）的头目。在他看来，这些游走在社会边缘的“弃民”要多少有多少，是骗巨额保险的绝佳人选。因此，他设计了一个“骗保”循环：让阳子与撞死家暴男的司机A假结婚，给他投保后，再雇司机B撞死A，之后阳子获得保险金，与B假结婚，再雇司机C撞死B（骗保永动机？）……可是阳子心中良知未泯，司机C来到之时，她终于实施策划已久的反杀+金蝉脱壳之计，利用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风俗女朋友，伪装成已经死去的自己，而她本人与C配合杀掉神代武后，便用这位风俗女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神代武送给小阳子一条金鱼

阳子虽然实施了“完美犯罪”，可是压在她身上的却是沉痛，乃至绝望的情绪。从小在家中被边缘化、被无视，是一个大叔给她一条金鱼，告诉她“笑对人生”。从那时起这条小金鱼就仿佛是亲人般的存在，温暖她、激励她，也好像被封在方寸人生里，孤苦无依的自己。直到阳子下手杀神代武的时候，才知道他就是当年送给自己金鱼的人（虽然他出场我一下就认出来了！）。阳子这些年被生活践踏的愤恨、痛苦，当下的绝望，在神代武身上一股脑儿发泄出来，终于逃出鱼缸，游向大海……

剧中的案件是极端典型，可是生活中有这样遭遇的女性比比皆是。这样的人生与其说是可怜、可叹，我觉得更可悲。不是来自命运不公世间残酷的可悲，是来自阳子自我的可悲……从小在家庭里被边缘化、低价值化，从来不被需要，缺乏自信和最基本的自我认知。这样的孩子，尤其是父权社会下的女孩子，长大以后特别容易被欺骗，落入自我奴役的圈套。因为一点点温暖就不惜代价付出全部，本以为是被需要，找到人生价值，却往往是在世俗价值观念里榨干自己，然后被无情抛弃。

保险公司的上司谁的业绩好就和谁约会，业绩不好就丢到一边。
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早早放弃了自己人生的主动权。主要是主动思考，主动选择的权利：屈服于他人和周遭给自己定下的价值 —— 像你这样的人，只能做这个了。很奇怪吧？明明只是顺应了大家的看法，想安安稳稳的活着，阳子怎么会沦落到被人随意践踏？家庭环境固然对一个人影响深远，可是有人想过吗？从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沦落至连环杀人犯，其实在每一个关键的时刻，她都可以做出选择……母亲抛弃她时，她沉默了；在保险公司遭遇上司和客户骚扰时，她沉默了；被男友家暴时，她沉默了……从来没有为自己勇敢说“不”，又有谁会知道谁会在乎你的感受呢？然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杀掉自己仇视的人，这样做不是太狡猾了吗？打破眼前的小鱼缸有什么意义，进入一个更大的鱼缸就会幸福吗？

这就是我不赞同电视剧里所谓“世间的弃民”这种称呼的原因，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是铃木阳子而放弃她，只有阳子自己可以放弃自己。谁的成功和光鲜，不是背后无数汗水和努力换来的？她的手仿佛从小就没有握住自己的命运，甘心被定义、被忽视、被践踏。我在过往的文章里讲过很多次，一定要记住一件事，就是人生永远是有选择的。不因为别人或这个社会认为你该是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了解自己，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再去努力得到它。如此才能不被定义，也不被剥夺。不因任何外界原因，而丢失自己的人生价值，这很难，却无比重要。

阳子杀神代武

回头看看铃木阳子的人生有什么价值，蹉跎半辈子，害死几个人（甚至包括自己的母亲），早早放手人生随波逐流，你觉得呢？我虽然也为剧中的主人公感到悲伤，却无法为她生出同情。人生还是要积极一点，毕竟世间有一点最公平：不管你是不是爱着自己和生活，是不是开心快乐的活着，也和别人一样，要一步一步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