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金都》偷窥了结婚人的生活吗 婚前想清楚再做决定
香港电影《金都》自问世以来,就吸引了多方关注。台湾金马奖、香港金像奖、亚洲电影大奖纷纷抛向橄榄枝。
这和它天生让人产生兴趣的题材不无关系——《金都》,讲述了即将结婚之人的故事。
中国人的婚姻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占据人生四大喜事之首。到了近代,钱钟书借《围城》质疑婚姻的本质,不过是高耸的围城、金漆的鸟笼。
当代社会,关乎婚姻的讨论从未平息,从“彩礼嫁妆给多少”“结婚典礼怎么办”到“丁克家庭与单身代孕”再到“离婚冷静期”,每一个议题都是投入湖心的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金都》的女主角莉芳正面临着结婚的困境。她与男友Edward同居多年,蜗居在小小的房子内。同居太久,早已丧失原初的激情,结婚计划也一度搁浅。
两人均在金都商场工作。这座老旧的大楼位于弥敦道,共有150家商铺,提供婚庆一站式一条龙服务。
莉芳在婚纱租借店打工,每天接待林林总总的窘迫新娘,摸遍形形色色的廉价婚纱。Edward开了一家婚庆拍摄店,负责给新人拍结婚照及VCR视频。
两人看多了各种各样的结婚人,久而久之,便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多了几分麻木和钝感。
Edward终于向莉芳求婚,莉芳却并不开心,因为她还有一桩麻烦事没有解决。十年前,在黑心中介的帮助下,她和陌生男子杨树伟办理了假结婚。双方各取所需,她是为了几万块的救急钱,杨树伟是为了香港单程证。
随着中介跑路与杨树伟的离开,莉芳的离婚证一直没有顺利办下来。换言之,她顶着有名无实的已婚身份,若再和Edward结婚便触犯了重婚罪。
莉芳只好一面以谎言应对Edward,尽可能地拖延注册日期;一面积极寻找着杨树伟,和他配合着办理离婚手续。
然而,这笔旧账还是被Edward发现,在他大发雷霆之后,莉芳开始重新审视婚姻对于自身的意义。
如果说和杨树伟是假结婚,那么和Edward早已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是也是假结婚?
结婚,到底是社会施与的责任与压力?还是自身情感与安居的需要?可以一眼望到尽头的乏味日子,到底有无继续的必要?可是不按照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走下去,自己又将漂向何方呢?
《金都》是导演黄绮琳的长片处女作,她之前担任了很多年的编剧,《玛嘉烈与大卫 绿豆》和《叹息桥》均出自她手。
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感的情愫、对于亲密关系的诘问,是回荡在她作品中的母题。因此,我们总能在淡如止水的感情戏里,咂摸到自身生活的余味。
三十出头的莉芳,过着和很多人一样的索然人生:没有目标、没有未来、没有事业、没有爱情。奋力拼搏也是过,浑浑噩噩也是过,为什么不轻松一点呢?
有趣的是,扮演莉芳的邓丽欣,曾在十多年前演过另一种港女形象。叶念琛的“爱情三部曲”里,她扮演张扬又可爱的阿宝,一个有点姿色又有点小聪明的市井女孩。她敢爱敢恨、敢在恋爱上屡次试错、敢把自己的优势当作砝码去盘算。
爱累了、拼输了的阿宝,便成了10年后筋疲力尽的莉芳。《金都》的英文名直译过来的意思是:我的王子Edward。但Edward不是理想化的王子,正如莉芳也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平凡人的恋爱与婚姻,要求得再多也是奢望,不如现实一点奔着搭伙过日子去。莉芳不断给自己洗脑,直到全盘接受了“看起来很适合结婚”的Edward。
Edward是一个怎样的人?
不能说他完全庸俗无聊,毕竟他在家里张贴着贾木许和《暖暖内含光》的电影海报,蹲坑读物是波德维尔的《电影诗学》,想必对电影有些兴趣。
不能说他是不负责任的渣男,毕竟他从未有过精神或肉体的出轨,和莉芳同居几年后在多方压力下顺势提出结婚。
但在亲密关系中,他又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的银行卡和支票簿全部交给母亲保管,婚姻相关的所有事交给母亲拿主意,很难说他是想找一个妻子还是另一个老妈子。
他在莉芳手机里装GPS追踪系统,经常电话短信夺命连环CALL。但这不是出于极端的爱,而是出于极端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Edward,一个不怎么坏也不怎么好的港男,有点像穷一点丑一点的张志明(《志明与春娇》男主角),也有点像看起来成熟些其实未必的Adam(《原谅他77次》男主角)。
无论是彭浩翔还是邱礼涛,都希望观众能给男主角多一点理解,魅力四射的余文乐和周柏豪也完成了这份使命。但黄绮琳站在更女性化的视角,她不需要一个帅气潇洒的男主角,她只需要让观众触摸到冷冰冰的现实。
莉芳和Edward两个角色一搭建,明眼人就能看出他们看似平静的生活里早已出现裂痕。即使没有闯入者杨树伟,他们也很难步入婚姻。
当然,真实又残酷的《金都》并不是一部恐婚教育片。
它更像是中国版的《82年生的金智英》+《婚姻故事》,把风轻云淡、不疾不徐的生活拆解给我们看。海誓山盟时期送给恋人的花,早已在时光中风化枯干。
《金都》的主题不是“逃离”,而是“选择”。
莉芳的决定基于认清自己现阶段想要的是自由。她认为自己的婚姻是承诺、是制约、也是婆婆的期望,关乎天地所有,就是不关乎自身幸福。
片中至少有两处,隐晦地表达了导演的态度。
一处是明示,借杨树伟之口问莉芳:“结婚了不自由,不结婚就能拥有自由吗?”
另一处是暗示,借动物命运的代指虽匠气但好用。莉芳买的小乌龟,从宠物店到她家里再到被丢弃,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
出走的娜拉常有,但出走以后的生活是怎样?无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金都》中找不到良药或谜底,它不指导我们的婚姻和人生,只是想教会我们:想清楚后再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