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剧笔记】美剧演员薪酬面面观

一直以来，电视演员拿多少钱，薪酬有着怎样的调动以及同剧演员间的价格高低都是媒体最喜欢议论的话题。因为每一次薪酬谈判不仅仅关系到这些演员的去留，甚至也是整部剧集的命运；当中的八卦和内幕消息更是小报最精彩的原料，稍微一渲染便能感受到电视圈面对“钱”这件事所经历的紧张情绪，犹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需要一个燃点，便能立刻闹得人尽皆知。《无耻之徒》第八季因为 “Fiona” Emmy Rossum 和 Showtime 的薪酬分歧一度无法开工，《绝望的主妇》早期几位女演员从“谁红拿最多”到必须“同工同酬”的抗议，再到《生活大爆炸》之前五位主演自动选择降薪，给 “Bernadette” 和 “Amy” 加薪…随便一数，都是当年电视圈年终总结一定不可避免提到的大事。

而每年都会在9月份发布的《福布斯》“电视圈男女演员最高收入榜”和目前由《综艺》（Variety）在前不久发布的一份电视明星收入报告也揭示了今年美剧薪酬的格局。尤其是随着电影演员大举进攻电视圈，也无形中抬高了电视圈对这些演员薪酬的平均水平。究竟在每年制播的400多部剧里，哪些明星会取得一线的片酬呢？而电视演员的薪酬谈判和计算又有什么讲究？由五大广播电视网所主导的传统剧集和流媒体的新剧会让明星陷入怎样一个平衡和思索？这一篇的文章当中，就来探讨这些问题。

PART 1 盘点剧史上的“高薪”演员

一般来说，由于喜剧的普遍寿命高于剧情剧集，再加上对主要演员更有依赖程度。所以剧史上片酬较高的几位演员全部来自于上世纪几部经典老喜剧里面。由于考虑到通货膨胀等因素的影响，迄今为止，美剧中最高的单集片酬纪录保持者是参演第八季《好汉两个半》时的Charlie Sheen，他在当时的酬劳达到了180万美元/集（维基百科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后，预计为195.8万/集）。只可惜当年因为酗酒、情绪管理等问题，Charlie在第八季后就被本剧炒掉。但一线男演员的“排面”还在，哪怕之后去了FX参演《愤怒管理》，给出的演出协议都是闻所未闻的“10+90”（即第一季为10集，如果要续订的话，FX必须给予第二季90集的续订，凑够100集）

位居第二的则是《人人都爱雷蒙德》的 Ray Romano，在他与CBS的最后一次薪酬谈判中（第八季与第九季续订）。他的价码来到了170万美元/集（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后，预计为213万/集）。难怪Ray这几年在小报出现的新闻都逃不开自己的豪宅与投资；借由这部剧引起的连锁效应和后续酬劳足以让他靠这个角色吃一辈子。哪怕之后参演的几部有线台剧集均没有太多水花（《人到中年》、《矮子当道》以及《黑胶时代》），也不妨碍他曾经的风光。

作为NBC曾经夺得过收视冠军的王牌喜剧《欢乐一家亲》的男主演，Kelsey Grammer 在最后两季（第10和11季）的单集片酬达到了160万美元/集（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后，预计为207.3万/集）。到最后之所以能有如此多的累加，不仅仅因为该剧获得了艾美奖五连胜和特别高的收视，可贵之处还在于Kelsey所饰演的角色“Frasier医生”其实早从80年代的《干杯酒吧》就开始出现，到最后拥有了单人的衍生剧集，足足红遍三个世代，观众缘实属难得。

至于90年代靠家庭喜剧《男人唔易做》(Home Improvement)收割不少粉丝的老牌喜剧演员Tim Allen在本剧最后一季（第八季）拿下了125万美元/集（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后，预计为183.6万/集）的酬劳。事实上Tim不仅在电视圈贡献出这部和目前播出第七季的《最后一人》，电影上同样留下了不少角色：《玩具总动员》的“巴斯光年”配音、《惊爆银河系》、《神鬼奇谋》…都不乏他的身影。哪怕到现在，FOX也因为他的《最后一人》肯回归，而改变了所有的喜剧策略，足见其长久的影响力。

同样享受了125万美元/集（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后，预计为129.6万/集）的还包括了最后一季（第十季）的《老友记》六人组。当初原计划在第九季后，就不再续订；但NBC通过加薪最终让六个人再出演一季。事实上，《老友记》背后的薪酬谈判也引领了“要加一起加”、“同工同酬”的趋势；像这样的群戏演出到后来一般都会被同等对待。因为哪怕戏外支持、名气或人脉各有不同，缺少了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铸就剧集最后的辉煌。所以《摩登家庭》的成年演员、《绝望的主妇》四人组、《吉尔莫女孩》的母女搭档还有《生活大爆炸》的五位元老级卡司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谈判中占据了有利位置。

剧情剧集方面，第一位达到了百万片酬的是出演了HBO《黑道家族》的James Gandolfini。在本剧的第六季落幕时，James得到了100万美元/集（考虑通货膨胀因素后，预计为118万/集）的酬劳。《黑道家族》帮助HBO在艾美实现了零的突破，James也为它送去了三座艾美奖视帝的奖座。在彼时各种大剧层出不穷的21世纪第一个十年，百万片酬对于剧情剧演员依然是一个相当大的成就。即使是现在，除去部分有线电视网的剧集和流媒体给出的价码，广播电视网拿到百万酬劳的剧情剧集演员仍然少之又少。

除此之外，《我为卿狂》的老搭档Helen Hunt与Paul Reiser、《宋飞正传》的男主角Jerry Seinfeld都曾在各自剧集最后收官的时候拿到过百万片酬。广播网剧集中最新迈入“百万大关”的《生活大爆炸》五人组（四位男演员和“Penny”Kaley Cuoco）。这当中还包括了去年因为要帮助另外两名女演员“Bernadette”以及“Amy”涨薪，所以每人又让出了10万。放眼目前开播的广播网剧集，能够在同样条件下熬到百万片酬的演员可能也就只剩《实习医生格蕾》的Ellen Pompeo、《法律与秩序：特殊受害者》的Mariska Hargitay以及《海军罪案调查处》的Mark Harmon这样的常青剧集主演，能够有这等待遇了。

PART 2 《福布斯》和《综艺》关于今年的报道分析和数据整理

《福布斯》每年都会于9月发布美剧男女演员酬劳的排行榜，虽然大多数时候当中公布的数据都是连同广告代言、电影以及其他演出收入一起计算的。但是我们也知道由于这些演员一年至少需要有8个月左右的时间得对自己参演的剧集负责，再抛开假期，留给其他项目的收入并不会太多，所以多少也能估算出他们一集的酬劳。几年来，稳定入榜的男演员除了包括我们前面提到的TBBT四个人和《海军罪案调查处》的Mark Hammon（预计为70-80万/集），《摩登家庭》的“Phil”Ty Burrell也常常入榜（不过多是靠其他项目进行累加，单集片酬在20-35万/集预计在这个区间浮动）。

女演员里，除了《实习医生格蕾》的Ellen Pompeo（她最新一季的酬劳上调至了50万/集，也额外获得了作为执行制片人收到的其他分红）还有《生活大爆炸》的Kaley。近些年来活跃于榜单前十还有Mindy Kaling，但是她主要还是靠各种电影的亮相帮助了她，实际上自身的剧集《明迪烦事多》和几部挂名主创的剧集都没有在单集酬劳中拿到特别多的数字。而已经雄踞榜单冠军六七年的一直是《摩登家庭》的“Gloria”Sofia Vergara，她在2017年的收入达到了综合4150万美元。当然Sofia更赚钱的地方主要是各种商业合作和代言，单集片酬这么些年来也一直与Ty还有其他几位《摩登家庭》的演员维持在一样的价格区间。

而前不久在《综艺》11月的报道中，这多是对最近一年来各种新节目和新剧的演员所拥有的酬劳进行了盘点与分析。透过这些数据，我们也能越来越感受到电视圈正在改变的趋势和不同性质的平台对于优质资源人才的争抢。综合来说，广播网的报价维持在一个收紧的状态；因为即时收看的下滑以及观众的流失，大多数剧集都是勉强撑着过，所以也不会留下太多涨价的空间；有线电视网则采取了稳中有升的状态，大多数有线电视网会谨慎控制原创剧集演员的酬劳，但遇到难得加盟的“电影咖”、“影帝影后级”人物或是有着不错人脉的合作伙伴，还是愿意尽可能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给出一个满意的价格。最大方的当属意图全面扩张的流媒体，“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成为了三大流媒体（Netflix、Hulu以及Amazon）以及之后将加入战斗的 Apple 一致的原则，所以目前电视圈最高的报价集中在它们手中的项目；其他像YouTuBe、Facebook Watch 这些新兴的流媒体还是维持在一个比较适中的价位，没有盲目的采取金钱战术来求得各种新项目。以下就是一些详细的数据：

黄色圆圈代表广播网剧集，蓝色圆圈代表有线台剧集，绿色圆圈代表流媒体剧集

第一张显示的三种不同性质的播出平台对于喜剧演员的报价，总体的水平还是低于剧情剧集的。也无形中可以看出如今喜剧的发展是真的不及剧情剧了。我们可以看到像走红于上世纪的多位资深喜剧演员目前依然是新剧起点最高的一批演员（比如《罗斯安家庭生活》的几位演员都是从原版出来了，带火了《中产家庭》和《人人都爱雷蒙德》的Patricia Heaton还有前面介绍到的Tim Allen），价格稳定在25-37.5万/集之间。对于他们来说，广播网的喜剧集数才是拉高整体数量的关键因素；哪怕是这个价格，演完一季也能收获5000万左右了，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了。

第二张图显示的则是真人秀节目的价码。其实对于广播网来说，歌唱节目的导师/评审多是以一季多少钱进行结算。《美国偶像》的 Mariah Carey、Jennifer Lopez、《X音素》的Britney Spears都大概拿到过1800万-2000万/季的价格（一般来说这类节目一季大概是40集左右）。在图上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第一季取得了巨大成功的《粉雄救兵》的“新Fab 5”第一季的酬劳仅为7500美元/集。我们可以做一个这样的测算：请一季Kelly Clarkson担任《美国之声》的酬劳就等于请（拿第一季酬劳的）五人组录上15季《粉雄救兵》！当然，两者所在的节目、职责以及地位，让这个比较显得毫无意义。尤其对作为新人出现的五个人来说，这份酬劳仅仅是打开曝光度和知名度，后续会多得多；他们也在两季后就进行了第一轮的调价。

上图显示的就包括了目前电视圈新剧里拿着顶级加码的各位演员了，另外《综艺》也通过了几个其他剧集的收入，在视觉上体现了他们的差距。仔细看看，是不是都来自出手阔绰的流媒体或是收视不俗的有线网剧集？这其中，拥有最高价位的是奥斯卡影帝Javier Bardem，他在Amazon的一部关于地理探险题材的迷你剧让他获得了120万/集的酬劳，但这部限定剧一共只有4集，所以折算下来对比他的电影片酬似乎也并无太出众的地方；至于女演员中近年常活跃于电视圈的Reese Witherspoon和自己在Apple新剧的搭档Jennifer Aniston拿到了110万/集的酬劳，但《综艺》的分析认为他们由于是这个项目的挂名制片人，因此很有可能在必要时候进行降薪或是让步。其中Reese在HBO的《大小谎言》是100万/集，Hulu和Kelly Washington合作的限定剧《小小小小的火》（Little Fires Everywhere）为80-100万/集，所以保守估计这一年她在电视部分的收入就可以超过3000万。

有的时候咖位/星光并不如剧集本身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力重要，上一张图的《行尸走肉》的“弩哥”和这一张图的《使女的故事》女主角Elisabeth Moss，他们能拿到百万片酬更多的是得益于剧集本身造成的现象级轰动。包括《怪奇物语》的各位，尤其是几位青年演员，他们的涨薪便得益于该剧获得的诸多成绩。相反，第一季表现一般的Hulu《火星先驱》里的影帝级人物Sean Penn，有“大IP”加持的Elizabeth Olsen等人哪怕剧集续订了，估计也只是维持这个价格，很难再打破局面更进一步。

最后一张图则是选取的较低层级各位演员的酬劳。这其中低位包括了第二季开始收视成绩不错的《河谷镇》，包括男演员KJ Apa在内的四位演员至今也是4万/集的演出酬劳。至于他在CW的“师哥”“师姐”—像《绿箭侠》的Amell、《闪电侠》的Gustin其实五六季下来也是维持在10万左右。只能说，广播网剧集“常演常有”，集数也多数以13集起跑，比起其他限定剧迷你剧的项目“捞一把就走”有着完全不同的计算规则。或许当中积累的观众缘以及后续的价值会对今后带来更多加成。

PART 3 明星拿钱有学问—平台、形式和规划样样不能少

在聊到美剧相关时，之所以会特地拿出一个小章节来讲演员的酬劳。不是因为要进行诸多无意义的对比，也不是为了“拿着千把万的工资，操心起别人百万酬劳的心”（这可是以前写美剧圈性别歧视有人怼我的原话）。围绕着薪酬背后的讨论实则上为大家揭示了美剧在一个制作周期的演变与发展，以及不同时代工业对各类型节目/平台的变化。因此，在最后一个部分就来看看薪酬对于一部剧集的发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又会起着怎样的作用。

一.平台

在广播网“吃喝无忧”还是去有线/流媒体“闯荡”？

Connie Britton为了奖项和机会，更青睐于有线台剧集的演出

前面我们已经提到了不同的平台对于薪酬不同的计算方法和基本态度。其实对于部分有话语权的演员来说，选择怎样的平台也就注定了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广播网一般来说，出品的剧集多数是13-22集；有线网和流媒体一年则多以10-13集为主。因此摊薄了集数下来，广播网的单集酬劳就不如其他平台“好看”。反之，有线网和流媒体的单集报价诱人，但如果仅仅是1-2年产出一个短季，算下来也不会有广播网的数字好看。此外，两者所占据的拍摄时间是否能够留出时间给其他形式可以赚钱的项目（综艺、广告、电影…）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至于类似于想不想要拿奖，事业心足不足或是人情问题更复杂的考量，都是一个让人纠结的选择。可以说，对于收视不错又有其他形式可观收入进账的演员来说，一个稳定的广播网剧集即使随着剧集寿命的增加不能在收视和奖项上突破，但能够端稳这个“铁饭碗”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如果剧集老是难逃被砍命运、又在电影圈有着稳定机会的演员，有线台和流媒体的剧集便更加适合。

二.形式

怎样的身份与合作？

Ellen Pompeo 从本季开始将会以制片人身份享受更多收益，也计划尝试导演工作

除了作为演员的身份拿得酬劳以外，一般随着剧集的进行，主要演员们一般都会陆续希望自己能够以其他更多重的身份参与到剧集中来。因为就像电影演员到最后追求票房分成一样，电视剧集之后在其他电视网的重播和二轮播放、或是在海外发行的收入均是另一个将会带来可观进账的方式。所以后期演员的合同一般也不再纠结于单集的酬劳，而是包含了诸如“挂不挂名执行制片人”这些更为详细的操作。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有的演员能靠一个角色吃一辈子，因为只要自己的剧还在播出一集，那么就有一份利益可得。

此外，有些演员在参与的剧集中还会尝试以编剧、导演等方式更多的为剧集做出贡献。不仅仅是多拿一份人工，也在于利用机会拓展自己的无限可能。一般来说，跟着剧集撑过了每一季的常规演员，到最后一般都能拿到诸如“执行制片”的挂名。这个时候所带来的收益也已经不只是演出转化的劳务报酬了，还包括了更多的后续收益。而对于部分全才演员还会和各大集团达成“整体合作协议”，除了照顾自己所在的剧集，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下，开发其他新剧项目卖钱，甚至是进行电影部分的工作，也决定了接下来能够在账面上有着怎样的成绩。

三.规划

谈判的几个阶段

Emmy Rossum曾在第七季开始前要求调整自己的酬劳，做到和“老爹” William H. Macy 一样的同工同酬

一般来说，由于广播网剧集要符合“四季进入离网播映”的规定再加上许多剧集有“签满七季”这样不成文的规定。所以一部剧集大多数是按照“第一季-第四季-第七季-（此后）每两年一次 or 一年一次”这样的时间线来和自己的主演达成各种演出合同和薪酬谈判的。对于演员来说，无论是个人的意愿改变还是希望达成更多的共识，大多数时候，这几个时间节点都是最好的谈判时机。无论是近些年流行的“同工同酬”大潮还是获得了业界肯定的艾美/金球奖杯更或者是自己社交网络的流量数据，都是续订时最好的筹码。至于每一次调动的空间与幅度，本人不成熟的观察感觉每一次都是10-20万左右的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