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亮:国殇之地:刘公岛
2009年春天,我有过一次到威海的经历,那时也萌动了到刘公岛一游的念头,只是来去匆匆,失去了游览的机会,也因此遗憾了许久,十几年后终于如愿以偿。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威游765号游艇在我的无限期待中缓缓驶向美丽的刘公岛。此时秋阳灿烂,海风飒爽,湛蓝的天空白云飘荡,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涛阵阵,目视远方,感觉像是行进在大草原上,那涌动的白色浪花不正是游动的羊群吗?我迎着海风站在甲板上,只见海面被犁出一条白色的航道,雪白的浪花激越地跳荡着,像顽皮的孩子一般,几只海鸥鸣叫着追逐在船后,引得甲板上好奇的游客不住地喝彩。遥遥地凝望浩淼烟波中的刘公岛,此刻它正被郁郁葱葱的绿树覆盖着,那么安静,那么美丽,犹如停泊万年甚至更为久远的一艘大船,弥散着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神秘和浪漫。
又有谁能够想到,就是这座面临水云连天的黄海,背接湛蓝的威海湾的美丽小岛,曾见证过一幕最为悲壮和惨烈的历史,承载着中国人心中一个无比的疼痛。
一踏上刘公岛,我直奔“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馆”而去,这时远远地看到在中日甲午海战博物馆的屋顶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清军将士的雕像,海风吹荡着他身上的战袍,他正手持望远镜神情肃穆地眺望着苍茫的大海。我从这座威严雄阔的雕像上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我们民族的魂魄。
拾阶而上,步入展厅,我看到这样几行令人触目惊心又激愤满怀的文字:1894年9月17日,中国和日本海军主力决战于黄海海域。双方各12舰参战,激战5个多小时。北洋海军4舰战沉,750多名官兵牺牲,日本海军4舰遭重创,300多人伤亡。
中日甲午战争是以1894年7月25日“半岛海战”爆发为开端,至1895年4月17日《马关条约》签订做结束的一场帝国主义侵略战争。清政府的腐败无能,纵有北洋水师数百躯忠骨也没能撑住虚弱的中国海。
在前后近10个月的战争中,北洋水师的官兵们用生命谱写了一曲曲壮烈的悲歌,彰显了中国人民不可欺侮的民族气节!
在所有为国捐躯的将士中,邓世昌是最为悲壮的一个。是他在致远号失去战斗力时,向全体将士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是他满怀仇恨的怒火驾驶着致远号,开足马力全速向敌人的旗舰吉野号撞去;是他在致远号沉没落入水中时,一次又一次推开那条忠心耿耿的爱犬的营救,毅然以身殉国。
还有定远舰管代刘步蟾,在定远舰弹药告罄的时,为防日舰虏走,他亲手炸沉了自己的军舰自杀成仁,实现了他“苟丧舰,将自裁”的誓言;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在突围不成,援兵无望之下,吞噬鸦片自杀,临死前大呼“余决不弃报国之大义,今惟一死以尽臣职”。
大清帝光绪闻凶信痛哭失声,挥毫题写了“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的挽联。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惊动国人,“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走出“中国甲午战争博物馆”,我的心难以平静下来。邓世昌,刘步蟾、丁汝昌,他们是那个腐朽、没落的王朝里留给我们的最后的希望,他们是中国的军魂,因为有了他们和他们一样的志士,中国才不会亡,中国才会再次雄起于世界的东方。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依依不舍地离开刘公岛,踏上回返的游艇,游艇启动,望着渐去渐远的刘公岛,一丝沉痛和悲壮油然而生。当民族的衰败成为不可抗拒的潮流时,英雄的故事只能注定是悲剧。那段沉痛的悲剧虽过百年,但一经想起心底仍会有一根敏锐的神经被深深刺痛。正是这种刺痛,才可以让我们的神经不能麻木,才可以让我们清醒地知道“落后就要挨打”。
刘公岛, 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也是让中国人心疼的地方,更是一个让中国人反思的地方。
作者简介:殷修亮,山东省鄄城县郑营中学语文教师。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鄄城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菏泽市首批签约作家。诗歌、散文见《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艺》《山东教育》《山东教育报》《散文选刊》等,曾获“菏泽市首届牡丹文学奖”、“第三届诗探索春泥诗歌奖提名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