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大明帝国的再造者,却落得与岳飞同样下场
天顺元年,正月二十三,距离新皇登基仅仅过去二十三天,本该沉浸在欢乐中的大明帝国,此刻却被一片悲愁笼罩。
这一天,天空出其阴郁,举国百姓悽怆不已。
因为,有个人离开了,他被押往城门外的刑场,斩首示众。
史载:天下冤之!
这个人的名字,叫于谦。
于谦,字延益。官至少保,世称于少保。
观其前半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二十岁一举夺魁,二十四岁金榜题名,此后仕途通达。
其在地方当官的时候,上不攀附权贵,下不卖官鬻爵,为政清廉,颂声满道,深受百姓爱戴。
但真正让于谦能担“帝国再造者”之任的事,还是要从著名的“土木堡之变”事件说起。
正统十四年,瓦剌首领也先带领军队大举来犯,英宗的宠臣王振撺掇英宗御驾亲征去前方战线。随后,经土木堡之时被也先的军队偷袭,史称“土木堡之变”。
大明朝自建国以来从未经此惨败,在这场“土木堡之变”中,北征将士十亡八九,精英大军和许多能臣在这场战争中被屠杀,明朝建立以来最精锐的京师三大营毁于一旦,一国之首的英宗被俘,国家兵防陷入危机。
消息入京,京师震动!大明朝上下人心浮动,紫禁城中后宫妃嫔哭声一片,朝堂之上百官惊恐不已,就等早朝下朝后收拾细软逃离北京,京师之中的百姓也准备好了南下的打算。
此刻的京城,高度戒备,但精锐之师在土木堡中全军覆没,剩下的老弱士卒不足十万人。如果也先的军队攻来,明帝国的覆灭,不过顷刻之间。
这一切,与三百年前的北宋,是何其的相似!
这天的早朝廷议,即将决定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
要南迁?还是要死守?
在这个危急存亡的关头,朝廷对这个帝国的去留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此刻,于谦站了出来,痛斥“北斗南移”的避战南迁派徐珵,力排南迁之议。他厉声道:说南迁的人都应该斩首!京师是国家的根本重地,理应号召天下的士兵死守此处!如若迁离京师,南宋便是前车之鉴!
于谦数言,振聋发聩。在一批官员和监国皇子郕王的支持下,大明朝确立了固守北京的决策。
廷议结束后,于谦升兵部尚书,负责卫京事宜。
他临危受命,积极准备北京保卫战,整饬兵备,部署要害,亲自督战。而北京保卫战,最难的事情,莫过于士兵、武器和粮食的问题。
土木堡之变后,京师守卫力量相当薄弱,为了充实部队,于谦紧急调来各地的备操军,还动员了全城青年男子入伍,但是有了军队仍旧不够,兵器与粮食根本跟不上,后勤不足乃是兵家大忌。
也先的军队随时会卷土再来,如果采用再造兵器和靠车马运输粮食的老办法以外别无所为,恐怕无法抵御即将到来的进攻。
于是,于谦发挥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
除了加急赶制武器,他派人收集明军溃败时丢弃的装备以充公用,还鼓励男子自带武器投军效力;至于粮食问题,则让各地而来的士兵自带干粮,动员百姓及官兵的家人好友备车运粮入京,一切费用由官府支付。
不过几天,这几个难中之难的问题就解决了。尽管于谦是一介文人出身,但论胆色与能力,丝毫不逊武将。
此外,敌方曾多次以被俘的英宗进行政治讹诈。在这件事上必须有个了断,但无人敢提,怕的就是英宗归来秋后算账。
但于谦认为“江山社稷为重,君为轻”,为了能尽量减少一切不可控因素,他率先提出废除英宗,立英宗之弟——史称代宗——为皇帝。
对于谦而言,“爱国”与“忠君”,永远都是“国为重”。
于谦与英宗,就像三百年前岳飞与钦宗一样,他们为的绝非是龙椅上的那位君上,能让他们抛热血献头颅的,定是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此时的京都守军兵草充足,士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京都的每个人都准备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付出自己保家卫国。
在这场保卫战打响的四个多月中,于谦一直处在第一线。
他曾下令,外出迎战,无论输赢都不准开城门,此战,要么赢,要么死。而这条背水一战的军令的受众对象,包括他自己。
此刻的于谦如一颗闪烁的明星,点缀着即将黯淡的大明帝国。
这场战争,由于谦指挥,军民齐心御敌对外,最终以大明朝的胜利为结点。
这场胜利,使得明朝的国运得以再延续两百多年。
于谦,当之无愧的帝国再造者。
但历史,也绝不是以“所有人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作为结局,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于谦立下大功,代宗对他宠爱有加,经常给予他各种赏赐,几乎所有国家要事都交付于他。
但他却没有因此得意忘形,他仍旧是那个兢兢业业,恪守人臣本分,以天下事为己任的于谦。
可是,最后等待他的结局却是:天顺元年(1457年)正月二十二日,于谦被押往刑场,凌迟处死。
这又是为何?
北京保卫战结束之后,英宗被放回北京,后被代宗软禁。
几年之后代宗去世。英宗在徐有贞等人的策划下再次登基,史称“夺门之变”。
英宗登基,仍记着当年于谦弃自己于不顾的仇,便采纳了徐有贞诬陷于谦迎立藩王的上疏,以“意欲为”的罪名杀了于谦。
尽管群情激奋万民请命,于谦还是被处死了。在他付出生命代价保卫的那座城中,处以凌迟还遭刑外用法,被砍去四肢才砍头。
于谦入狱之后,朝廷派官府去他家中抄家。尽管于谦作为一代权臣,但抄他的家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因为除了御赐之物,在他家中一件值钱物件都找不到。
可惜啊,一代伟人,帝国的再造者,最后为奸臣所害昏君所弑,以“意欲为”的罪名赐死,像极了当年的卫国英雄岳飞的“无须有”之罪。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明史》称赞其"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
于谦死后,葬于西湖畔,与三百年前同样被奸臣所害含冤而死的大英雄岳飞为伴,一南一北镇守在苏堤。
清代诗人袁枚说道:“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
先前我去杭州,慕名去于谦祠朝拜先生,站在于谦墓的明式牌坊前,我看着那一句“血不曾冷,风与孰高”,不禁热泪上涌。
后人评价于谦“有巍巍定难之功;有侃侃立朝之节;有孜孜及民之惠;有徼徼律贪之洁”。回望他的一生,确实验证了石灰吟中所赋。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