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原石》导演练明乔 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亚洲首位女性

90年代出生于四川。早期为中国内地新生代摄影代表人物。曾独自穿越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独自驾驶摩托车从中国去往土耳其,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独自驾驶摩托车穿越欧亚大陆的女性。为了纪念中国现代女性百折不屈的精神,土耳其库齐汽车博物馆收藏了练明乔的摩托车。
2014~2018年,练明乔开启了四年的电影制作学习,其间完成了首部自传体小说《大风向野》的撰写。2019年,练明乔宣布开启新“航程”,投身其剧情长片处女作——电影《翡翠原石》等制作当中。

 

Q1.先说说自己的职业和生活吧。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职业就是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就是我的职业。倒不是说我是一个无法将两者区分开来的人,而是因为:我没有恋爱、没有买房,父母也不需要我承担责任,我往前走只有一个目的——不要停下来。
由此看来,我是一个没有生活的人。因为,我生活的一切目的和喜悦、期待和悲伤都来自我的创作。

Q2.最初是通过你的摄影作品认识了你,你的作品总有着很强的个人色彩,你会怎样描述自己的摄影风格?
这两年来,要是我在生活中听到有关于“练明乔照片拍得不错”这样的赞美声,我会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们的赞美。
“技术不够技巧来凑的典型。”这除了是自我批评,也刻薄地揭穿人们对我或是善意,抑或礼貌,又或者是出自真心的赞美。总而言之,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认为自己的“作品”是“难以启齿”的。但我最近有发现,这些曾经被我列为“难以启齿的作品”,虽然没有达到更好的标准,却也没有那么糟糕。而我对这些做出判定的标准来源于——我在创作它们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例如说,我能清楚地看见,哪一些作品是因为“交易和服务”而存在的;哪一些作品是为了“记录”存在的;而哪一些又是为了鞭策自己,不要去做一条失去嗅觉的狗般,为了“探索和冒险的精神”而存在的。
我太感谢摄影了,无论我在摄影里做过什么角色,摄影都是我的一把自我解放的钥匙,它为我树立起一条不垮的,可以逐步追寻,探寻更广阔世界的路。
由此来看,关于我的作品里带着什么样的“个人风格”,就已经显现了——一个具有服务精神,但永远不会放弃探索的年轻人。我拍照片的目的是——为那些说不尽也道不明的话,找到最好的表达。

Q3.是什么让你有了骑行独自穿越亚欧大陆的想法?这样耗时、耗力又充满未知的独行挑战是需要绝对的勇气才能坚持下来的,你是一个勇敢无惧的人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已经厌倦了谈这件事。我指的就是“独自骑行,穿越欧亚大陆”。我会有一种“咀嚼旧饭”的羞耻感。当然,这样的羞耻感来源于——我没有做出超越此事以及其携带的“荣誉”的事。但我又在《大风向野》一书里,以这个故事为蓝本,讲述了和它有关,甚至是和人的命运与选择有关的一切。
我为什么要在时隔五年后再来讲这个故事?一是因为,它的的确确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二是因为,一个人想要逐步迈进新世界,务必要好好地和她一生都不能再复刻的珍贵道别。所以,关于这几个问题的答案,都藏在《大风向野》里。

Q4.当时家里人支持你的想法吗?在出发前你有没有担心或者害怕过?
我的家人绝对不会支持他们的孩子干蠢事。而他们之所以没有阻止我,只有一个原因——他们相信他们的孩子在做正确的事。只不过这一正确的事,带有一些风险。
相比担心或害怕,我更多的是敬畏。敬畏和害怕是不同的,前者是对等的促进,后者是备用的躲避。现在想来,我觉得我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找到了对生命的敬畏——前行,而不是害怕前行,这是我的幸运。

Q5.穿越的整个过程耗时多久?这期间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如果我说这是一趟长达二十八年之久的“漫长旅途”,你会怎么理解?
可能对观众来说,我是一个花了半年时间,骑着一台摩托车穿越欧亚大陆的年轻女孩。但对我来说,我是一个花了二十八年的时间来认知命运,求识智慧的年轻人。而那段旅途,只是我求知之路的一段而已。
并且,我不那么倡导年轻人去成为“广阔的世界冒险”的一分子。一方面,广阔世界的冒险潮是一百年前,二十世纪初。这一百年间,自然的冒险大部分只是打着冒险的旗号进行的享受和塑造。另一方面,生活就是一场冒险,这句话虽然听起来老气,但一点都不敷衍。
例如说,好好地表达你的爱,更好地与世界相处,找寻自己追随的价值和智慧,这才是我们每一个年轻的生命应该去追寻崇拜的生命“冒险”。

Q6.这趟旅程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我如果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因为一段漫长的旅行,我收获了为人的智慧和胸襟,在广阔世界中冒险了一趟,便收获了不得的精神”这些,我觉得是不负责任的。毕竟,人的收获是需要等量和积累的,不是说一定要干什么特定的事才能收获什么,而是我们无时无刻、分分秒秒都在收获,这些收获就来自我们的生活。
只要你是一个带着口袋的人,时间到了,果子自然就会落下来,你只需弯下腰,把它装进你备好的口袋里就行。

Q7.独处时你会做什么?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独处。独处时,我会去听。听风吹树叶的声音,听城市悸动的声音,听人与人之间规律的声音。遗憾的是,我独处多年,竟从未体会过什么是无聊。

Q8.你是享受孤独的人吗?谈谈你对孤独的理解。
如果孤独是一种无病呻吟的软弱自怜的话,我会立马和它画清界线。但如果人的孤独是一种沉寂的力量,在无声的寂静之中,寻找精神不垮的源头,那么,我希望永远孤独下去。哪怕需要我付出一点代价:一点人生欢愉,有人聆听陪伴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