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战争电影伯纳德行动 生命中最昂贵的一支探戈

顶着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光环，这部改编自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纳粹的秘密档案班纳计划，也是历史上最大宗集体伪造钞票事件的奥地利电影《伯纳德行动》，真的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片。因为这电影的轴心并不是多么细致的历史重现，也不是像《瞒天过海》那种卖弄高明犯案手法的犯罪电影；相反地，《伯纳德行动》是借由这样二战的历史背景下，透过片中每一个角色的不同性格，彼此所撞击出原则，与生存平衡间的一部刻划人性之作。

改编自真实事件的《伯纳德行动》，内容描述德国在二次大战期间，纳粹将捕捉来的犹太人囚犯，从中挑选出专精于印刷、排版，设计与银行专家等人，集中在编号为第18、19区的集中营内，在这里，纳粹提供柔软的床垫，还算舒适的空间给予这些囚犯。也于是，这个集中营有着「黄金牢笼」之名。在这个集中营内，纳粹提供各项精密仪器，目的就是要这些囚犯制造出英美国家的钞票，借此用伪钞来瘫痪敌国经济。而有着「伪钞大王」之称的所罗门·萨洛威奇也在其中。到底该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还是应该顾全整个世界的秩序？各自的原则以及坚持，在这集中营里内外，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找答案。

以二次大战为题材的电影很多，但很少有像《伯纳德行动》这样如此深刻描述人性的电影。我觉得在《伯纳德行动》中，不管是纳粹，还是在集中营内的犹太人，每个人都在不同的环境下努力求生，只是大家的目标不同。有些人希望得到更高的地位；有些人期待自己的成就被肯定；当然，有的人要的更简单，他们只是希望能够活下去。活下去，是生存问题；怎么活，这就是尊严问题。电影在活下去与怎么活之间，有非常深刻的著墨。

我极喜欢这部电影的所有选角，无论是坚持不肯为纳粹卖命的柏格；还是始终秉持着为了大家活下去的萨洛威奇；抑或是有着可爱性格且热爱艺术的大学生高亚，甚至是纳粹的大队长荷索。因为这些角色，让《伯纳德行动》有了更全面的生命力。如果不是乱世，或许这些人都可以是某种关系的朋友；但那是一个战争的时代，强弱之争是时势所逼。为了活下去，究竟该不该助纣为虐？这真的是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喜欢片中柏格极力说服萨洛威奇，说他们不该为纳粹继续制造伪钞时，萨洛威奇对柏格说的这段话：「我们剩的也只有这一条狗命了，撑一天就算一天有什么不对？你知道吗？你挡住阳光了。」我喜欢这电影的安排，因为它并不刻意制造英雄或烈士。慷慨赴义并不无可能，但是我相信这绝对会是少数人的决定。

人想活下去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情操与原则总是会随着现实而进行修正，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片中的主角萨洛威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并非完全放弃原则，他可以为了纳粹制造伪钞，但是他换来更多人的明天。这是他的原则。伯格也有他的原则，他不愿意为纳粹工作，而最后也因伯格的坚持，耽误了美金伪钞的制作时间，最终德国战败，计画也宣告失败。在这里面其实没有谁对谁错的问题，这只是每个人针对生存所作的选择。

关于人性，《伯纳德行动》不只放在犹太人身上，还有纳粹。片中一幕纳粹与犹太人共处一室度过狂欢节时，台上犹太人的声乐让台下的纳粹军官纷纷热泪盈框的场面令我印象深刻，因为导演不单用刻板的冷血形象来诠释片中纳粹，而是让他们更贴近于人。就像片中的纳粹大队长荷索所言：「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坏，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只是想要好好生活罢了！」在战争里，生存就是那么一件奢侈的事。就连一首从留声机传出的音乐，都能带来久旱甘霖般的感动。

电影最后，萨洛威奇到了蒙地卡罗，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在赌场花光了所有当初在集中营制造的美金。钱是没有了，但是手上的伤疤呢？那些无法抹去的记忆又该怎么忘却？萨洛威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边，手中拿着一瓶香槟，此时走来一名女子，对他说道：「运气总是差了些。」萨洛威奇回答她说：「其实，我们还可以印更多的美金。我们可以的。」只剩下海浪规律地答复着。两人在海滩跳起探戈翩翩起舞，尽管没有动人的配乐；但这却是属于萨洛威奇生命中，最昂贵，也是最梦寐以求的一支探戈。而未来，或是那关于生存的答案，对萨洛威奇而言，或许，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般，永远没有最终尽头。

《伯纳德行动》除了剧情之外，片中角色以及真实事件的关联性也很值得追踪。片中饰演伪钞大王的萨洛威奇，是由卡尔马克维斯（Karl Markovics）饰演。他的演出绝对是《伯纳德行动》中令人激赏的重要元素。有一对非常会演戏的双眼。他总让我想起约翰马克维奇，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类型的演员呢。除此之外，《伯纳德行动》所改编的原著，正是片中主角之ㄧ阿道夫伯格的真实经历，阿道夫伯格将这些在集中营的经历写成了回忆录《魔鬼工坊：集中营里的伪造大本营》，也算实现了电影中他所言：「印刷就是要印出对的事实以视世人。」

至于萨洛威奇也是真有其人，不过他是否真逃到了蒙地卡罗只是个臆测。另有一说法是他协助犹太人伪造移民签证前往巴勒斯坦。不过60年代，萨洛威奇到了探戈的故乡阿根廷，把自己人生中最后的岁月，奉献给重建名画家的经典之作，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关于伟大艺术家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