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歌手文兆杰:点亮一盏萤火

对文兆杰而言,2020年充满着新鲜与不安。外部世界风云变幻,他的一些计划也被打乱,第一张个人专辑《其后》延迟数月后终于上线,随之而来的巡演也暂时搁置。以及,在《明日之子2》毕业两年后,经过深思熟虑,他选择与老东家哇唧唧哇和平解约,正式开始书写“独立音乐人”的未来剧本。脱离众人环抱,文兆杰还在摸索、适应着“独立”二字的力量。而拨开迷雾看未来的第一步,是登上随着夏夜晚风恢复而至的“兴致”巡演舞台。他早就想去不同的地方见见歌迷,静静地唱一些歌曲。幸好,是时候了。

2020上半年,居家的日子里,文兆杰迷上了研究各种类型的咖啡。有时取两勺抹茶、奶油,投入半杯燕麦牛奶,有时加罐气泡水、放置一片柠檬。用不同的单品调制出不同风味,这位创作者一向擅长此道——毕竟,拿不同的音符去探索不同情绪的乐句,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自7月31日上海育音堂启航的“兴致”巡演里,文兆杰准备了12首左右的歌单,一首新歌以及一些早期的创作之外,重头戏当然是《其后》中的6首作品。于是,我们的采访就从这张来之不易的新专辑开始了。

简洁,是文兆杰表达中数次出现的一大关键词。

为了看上去更“简洁”,他把长发剃成了寸头;为了听上去更“简洁”,他在不停探索音符中“由繁入简”的哲学。采访这天,他穿着一件印有专辑封面的白色T恤,同样践行着“简洁”之美,又带着点仪式感。

在文兆杰最初的预想中,自己第一张作品的封面,应该也要被一片“简洁”且干净的白色视觉所包围,但是在请来一个朋友担纲艺术指导之后,他和摄影师在摄影棚中共同搭出了一个水缸装置,“当时大家调了很久很久的光,不停设置架子的高度,最后以仰拍的方式拍了一个全裸的版本跟一个只裸半身的版本,然后选择了现在看到的这张(半裸版本),我也挺满意的。”

文兆杰坦言,这次专辑的制作成本不高,仅有的预算都集中在了音乐制作上,制作之外的其他许多环节都依靠朋友的友情帮助,甚至本来希望拍摄的同名歌曲《其后》MV,最后也因为预算有限不了了之。但哪怕种种遗憾在过往里上演,他依然珍视自己在这张处女作中所呈现的完整样貌——从十几首小样中挑选出最终收录的6首歌曲,情绪在黑暗与温暖间缓缓流动,文兆杰认为它们已足够代表“那个阶段”的自己所能完成的最好状态。

“如果再给我机会去调整和改变它的话,可能我也没有什么方向能够让它变得更好。”他偏爱自己写下的《抱歉》,因为它“完整又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铺陈与表达,旋律上也更加流畅。“流畅”是文兆杰越发重视的音乐特质,以往他挚爱的是“奇怪”;《鼻鼻》是他写给狗狗的作品,这只一岁半的小生命自打三个月大时就来到了文兆杰的家里。前段时间文兆杰不在北京,就把鼻鼻寄养在了朋友家,等再见面的时候,“它就有点瘦了,蛮心疼的。”;《兴致》则是专辑的一个重要的情绪转折点,也是巡演的主题,“这首歌其实是能够概括总结这张专辑的整体概念的……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海报设计的时候需要用到一个虚拟的名字,所以先定下了它。后来觉得挺好的,就继续沿用吧。”

整张专辑录制完成、上线发行后,文兆杰并没有去过多庆祝它的诞生,“这样子我觉得也挺好,它有它的发展规律。”他淡淡地说。

“我想为你点亮一盏爱的萤火,有时很暗有时很亮但都很温暖。”

在《兴致》这首歌中,文兆杰呢喃着这些字眼,触及了许多聆听者的柔软内心。而在这位歌手的心目中,接下来的“兴致”巡演,也要试图营造出这种“比较氛围比较私人”的场景。
文兆杰坦言自己从大学时代就爱看各种演出,唯一一次大型演唱会的观看经验,是在北京五棵松观看伍佰的演唱会,但他目前还没有“唱进大舞台”的梦,在小小的livehouse舞台上与自己的观众近距离分享音乐,在文兆杰看来也是一件浪漫事。
“特别干净”——这是文兆杰对于“完美演出”的标准,“台下的观众也不会拿一些应援棒或者各种灯之类的东西。如果大家就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下,看着我演出,我就特别满足了。”

在三个月前与前东家哇唧唧哇和平“分手”后,文兆杰与摩登天空的巡演策划团队一起在为这轮巡演忙前忙后着,需要他一个人操刀的部分也纷至沓来,“比如对演出成本的控制,对演出质量的把控,这些其实都要我自己想蛮多的。”因为成本问题,这轮巡演的阵容会比1月份新专辑首唱会的阵容减少一个乐手的编排,“因为乐手也都是一些朋友,他们就说我能给出多少他们就拿多少这样子,非常仗义。”

有Chet Baker、King Krule等音乐标杆在前,文兆杰的音乐作品与当下最为朗朗上口的众“抖音神曲”大相径庭,但他并不希望“只有自己在听自己的专辑”,在商业水平与艺术作品中做出一个极妙的平衡,是他想要追求的目标,于舞台上也是一样。“其实艺术创作者是会希望得到听众的共鸣的,无论演出现场是否会有人合唱,我会尽量让自己在一个既能表达又能够接收到对方信息的平衡点上。可能不会做出太极端的表演形式,不然只是自己在演,大家也不知道你在干嘛。”

无论是分享创作的喜好,还是触及解约的话题,文兆杰在采访的大多数时间一直保持着不大的音量与平静的神情。“是否总是这样波澜不惊?”面对提问,他坦诚,自己就在最近才经历了一次心理起伏。
在采访的前一日,文兆杰刚从家乡广西北海回到北京,“因为妈妈生病了要做手术。虽然是一个小手术,但是得知的时候心里就特别难受。我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回家,加上平时陪伴父母的时间特别少,我也不是那种每天会跟父母打电话视频的孩子,所以这次就很失落很难过。”

虽然这位金牛座的23岁青年不善表达,但来自家乡和亲人的羁绊却从未消失。在文兆杰的心目中,北海是一片非常干净的土地,节奏很慢,人们不争不抢。就是在这样的小城里,文兆杰最初对音乐产生了迷恋——那是一个叫做“Pantera”的美国重金属乐队。后来来到北京读大学,加入“缺省”乐队做吉他手,他才慢慢摸索并确立了自己的音乐风格。

若不是《明日之子2》的导演主动邀约,文兆杰现在在做的事情可能与音乐并不相关。但他形容自己“更多是事情到眼前了,才会意识到有多渴望或者说多热爱去完成这件事情”,接受邀约之后,一个全新的旅程便开始了。

回想起来,文兆杰定义自己是“幸运”的,但个性独立且执拗的他,在《明日之子2》毕业至今的两年间,也品尝到了娱乐圈行走的喜悦与苦涩,“比如说刚下节目的时候,邀约很多,也赚了一些钱,但是其实只过了一小段时间,就基本没什么工作了。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想发作品,但是也没有很好的契机和规划,当时还蛮难过的。”

自我怀疑的时刻当然不是没有——无论在自己独特的唱腔上,抑或是自己的第一张专辑上,文兆杰偶尔会翻阅到正负两面的评价,“内心是经过了一些思考。比如有些人会觉得我这种唱歌方式不太是他们喜欢的类型,很正常,其实我一直有预料到这件事,但确实我这样子唱的话会比较舒服,以后也说不定会是什么样子,而且音乐上自己的能力目前也确实就在这里,只能说未来还要更加努力吧。”

所幸,节目上认识的一帮挚友,常常与文兆杰分担着忧愁,“像蔡维泽,我们经常会讨论作为艺人的种种困境,有时候我们也会分享彼此的音乐。像《其后》这张专辑没发之前,我就把一些歌词还有demo丢给他听,他会给出一些评价。在他们还没发《夜长梦少》的时候,他也会把一些半成品发给我看,我们也会互相给出一些意见。”

这种生活与音乐上的沟通,让文兆杰与朋友们的关系更加牢固了——前段时间蔡维泽和他的傻子与白痴乐队来北京录节目时,文兆杰还在北海老家,“后来他们还有一个工作,但不想在北京住酒店,我就说到我那去住好了。因为我们大家都很信任对方,不会觉得怎样。”

Q1:疫情期间你是否会被各种各样的讯息影响?或者是这段时间更专注于阅读、电影、音乐了?

A:其实是后者比较多,在家里弹弹琴,看看电影,也有读一些书,还稍微做了一些理财跟投资。毕竟稍微有一点积蓄会比较有底气,如果哪一天钱不够用了,对生活会比较有影响。

Q2:你目前的整个创作习惯大概是怎么样的?独处时间会比较多吗?
A:其实就是在家里弹弹琴、看看电影,或者是在视频网站上看一些演出,慢慢的自己就会想要去表达一些东西。基本上作品都是自己独处的时候完成的,目前创作的话白天也有,晚上也有,但《其后》那一张在后半夜创作完成的比较多。现在的话不太敢熬夜了,因为感觉不太舒服,只在有球赛的时候熬一熬,比如现在英超复赛一直在看球,熬了好多夜,就感觉自己眼袋都出来了。

Q3:你好像一直以来听的外国音乐人的作品会比较多一点,后来是什么契机去看了伍佰的演唱会?
A: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听了他很多歌曲,但后来再听的时候,会觉得无论是旋律还是唱词,都特别舒服特别好听,感触就更深了。比如说《夏夜晚风》这首歌,我就觉得他特别细腻,跟小时候的认识完全不一样。

Q4:之前有给易烊千玺写了一首歌《两个傍晚的月亮》,当时是一个怎样的契机达成了这个合作?自己的创作被其他歌手演唱,会在你心里面造成波澜吗?
A:当时是公司的同事问我有没有作品给他们那边听听看,我就挑了两首歌过去,没有想太多。因为当时只写了一段的词,后来他们就让我稍微完善一下,完善之后就发行了。我觉得有波澜的点,不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演唱这首歌,而是当时我觉得这首歌的编曲和演唱都很好听,是一种挺特别的感觉。

Q5:现在跟缺省还有联络吗?你觉得自己所做的音乐跟当时在乐队的那段经历会有一定的连接吗?
A:现在大家还是很好的朋友。其实他们要发的新专辑里,我也有跟他们合作一小段,不是以吉他手的身份,而是贡献了一小段的唱。因为他们东西其实已经很完整了,不太能加上器乐的东西。我在缺省待了一年的时间,确实成长挺多的,包括一些对制作上、音乐上的理解,其实都对后来的我有挺大帮助的。

Q6:如果不考虑市场因素完全去做你自己热爱的音乐,最终会是怎样的呈现形态?
A:其实每个阶段我创作的东西好像都不太一样,例如说我现在准备要发行的一些音乐作品,就跟这一张《其后》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不会去强求自己做一个怎样的音乐风格,可能自然而然地到一个阶段后,写出来的东西就出现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