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詹姆斯,跑起来!
勒布朗·詹姆斯,还不满34岁,但他不满19岁入行,下赛季已是他在联盟里的第16个年头。
在自己第16个赛季,还能成为球队真正意义上老大的,上一个叫科比·布莱恩特。很巧,科比也是个湖人。
面对“决定3”,舆论似乎并没有那么哗然。毕竟这一次离开克村,詹姆斯表现得足够符合资本主义核心价值观,再没有吊胃口,也没有上电视,只是给自己的社交媒体换了封面图,里面充斥着浓浓的家乡元素,然后还有一封长长的《告阿克伦家乡父老书》,表达了“我永远是你们儿子”的真挚情怀。
在此之前一个月,詹姆斯的第8次总决赛之旅快速谢幕。横扫的终场哨响起之前4分钟,詹姆斯下场,他与每一个队友及场上对手击掌。比赛结束后,詹姆斯快速离场,他没有留下来和对手拥抱,只因他已经把一切体面都留在了场上。
八年了,尝遍了每块异乡现实赠送的糖之后,詹姆斯曾经为家乡的孩子们带来最甜的安慰,也曾作为一名真正的国王征战到最后一刻,这一次,他没能再度跃上看台拍打胸膛,他第六次作为历史的注脚登场又离开。
多年后,我们这代人在垂垂老矣时回答孙子们关于“那个詹姆斯真的那么屌吗”的问题时,最有力的回答可能是:
他曾经在勇士王朝中,拿到过一个总冠军。
当然,这个问题还有很多种答案,也注定会在未来不断得到补充。在他跑路的克利夫兰现场,除了那块破碎的白板,可能没有人还会心怀不满,没有人嚎啕大哭,也没有人火烧球衣。骑士老板吉尔伯特时隔8年再写文章送别,当年的破口大骂只当没发生过,措辞里充斥着雌伏的气息;卢指导全然不顾艾弗森的反对,坦言过去四年是自己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乐福情难自已地与大众分享他给詹姆斯发送“I Love U”短信时的喜悦;土耳其来的孩子奥斯曼更是快把自己整成《克村爱情故事》的赤名莉香了。
背后的克村情意绵绵,眼前的洛城更是锣鼓喧天。
现任湖人总裁的魔术师约翰逊,可能是联盟历史上最手高眼低的人物。乔丹第一退役后在棒球场上过得并不如意,魔术师就在电视直播中跪下来面对镜头求他复出;这一次招募詹姆斯时,他提前1个小时来到詹姆斯家门口等自由球员市场正式开启,然后才进门。
魔术师的态度代表了所有湖人管理层的态度,老板珍妮·巴斯说话掷地有声:“如果有人对詹姆斯加盟感到不开心,那么他就算不上是湖人球迷。”
新王既立,接下来就该盘算如何复辟。湖人的套路说来并不复杂,无他,你们也都在季前赛里看到了:唯快不破。
这不是詹姆斯来才定下的调调,去年湖人已经是联盟转换进攻比例最高的球队,无论是球哥主控,还是后期莺歌策马,湖人的提速总是一贯以之。
这个思路并不复杂,提速是几乎所有年轻球队的第一选择,因为阵地战里,年轻人往往会露出太多破绽:他们的控卫右手投篮会从左边开始,他们本以为的头号射手总有那么几天要在牢里度过,他们的未来之星可能只有在抖肩时才有点像半身杜兰特雕像,他们球队最好的年轻人可能是一个首轮末尾秀,然后这帮孩子一起凑在罚球线上致敬湖人名宿们,从奥尼尔到张伯伦,也许捎带上霍华德。
湖人快是已经够快了,破不破则是另一个话题。坐拥最高转换比例和最多转换回合数的湖人,在这项进攻方式上也只能每回合拿到1.057分,联盟倒数第9的水平。
所以才有魔术师的肺腑之言:“我们去年没人能做好终结,现在我们有了,这人能终结一切。”
签字画押之前詹姆斯便已对此心中有数。在和魔术师约谈长达3小时的那个夜晚,两代巨星分享成长经历和对比赛的理解,真正落到实处,詹姆斯说的是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去适应沃顿的体系。
在真正摸清楚该如何适应之前,湖人为他寻找了一堆帮手:隆多、史蒂芬森、麦基、比斯利。
每签一个,我几乎都会听见湖蜜人群中传出来的巨大惊吓声:
湖人队莫非要变成浪人队?!
实力层面的考量倒在其次,更令人担心的是情绪管理:隆多在绿凯和小牛都曾有刺头经历,史蒂芬森和麦基的球场注意力总会被质疑,比斯利一度从榜眼混到CBA,也不是没有原因。
无论球员自己或者媒体如何渲染浪子回头的故事,作为球队经理,没人愿意在自己身边安置定时炸弹。但这些问题在湖人却可能并不存在,只因他们手握詹姆斯。詹姆斯这个人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他不光打铁自身硬,还特别擅长以德而非以喷服人。他不光是球场上的超级巨星,在为人处世方面也颇有一套。
年轻的时候吹捧队友帕夫洛维奇,年长之后各种怀柔战术,遍地撒父爱……就算是NBA历史上最坚持“人活一口气”的史蒂芬森,此番也是由詹姆斯亲自电话招募。去到湖人之后,史蒂芬森迅速暴露出了常年对位詹姆斯遗留下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的沟通技巧不可思议,非常有感染力,让整个球队从中受益。”
外界纷纷提出质疑,詹姆斯自己却说:“我们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如果细究这些人是否能够和詹姆斯匹配,首先就要厘清詹姆斯本人在湖人会怎么打球。
在目前这支湖人队中,并没有明确的位置划分,非要说也只有两个位置:持球者和冲刺者。
按照沃顿自己的说法:“一切都取决于初始冲凉,我们强调的是头三步的起速。”
球权转换的一瞬间,沃顿就给球队安排好了一个指定的接球球员,如果你是被指定的人,那么你在得球后就可以亲自持球推进,其他人,包括控卫在内,都必须全速向前冲刺。
观察季前赛,这个“被指定的人”并不唯一,往往还真就不是詹姆斯。沃顿本人更倾向于让詹姆斯成为冲刺者而非持球人,“当詹姆斯持球的时候,他确实很难防守,但如果他在冲刺状态下接球,那就完全不可防守。”
此言不虚,上赛季詹姆斯是联盟快攻得分第三高的人,而且在快攻中的投篮命中率达到了惊人的71%。
所以,如果湖人是打算更多利用詹姆斯的无球快下能力,他们在球队已经有了球哥和英格拉姆的情况下,再多招徕两名持球角色隆多和史蒂芬森,就变得很合理。在这种战术体系下,在现有市场人选中,这已经算是给詹姆斯做出了合理的搭配。
至于另外两位,则更多是扮演冲刺终结者的角色,麦基已经证明自己能够跟得上勇士的转换速度,比斯利则在纽约证明了自己单挑得分的能力。
然而,湖人的快攻倾向再高,在所有进攻模式中的占比也不会超过25%,虽然这25%会让詹姆斯非常舒服,但当比赛陷入剩下的75%阵地战模式的时候,一切就又会大为不同,所有人都明白,这支湖人,优势和硬伤同样明显,他们的空间感太差,会拖累阵地进攻效率。
火箭是去年单挑频率最高的球队,灯泡组合的单挑次数之多历史罕有,但营造单挑氛围是个细活儿,安排什么样的人站在底角才能吸引防守是极为考究的问题;勇士亦是同理,他们拥有足够多的三分好手和得分高手,这才让他们的传切体系显得爽朗无比,仿佛对手处处是智商漏洞。
但当同样的需求摆在湖人面前,我们发现他们看起来靠谱的三分手只有波普和库兹马,即便沃顿试图简化阵地打法,让詹姆斯和英格拉姆去单挑或者接挡拆后吃错位,也势必会得到对手太多肆无忌惮的包夹和收缩。
但詹姆斯还是坦然接受了一切,承担沃顿需要他承担的角色,无论是无球,还是去当中锋。究其根源,詹姆斯自己说得很清楚。
记者问他新赛季目标是什么的时候,他说:“目标永远是总冠军”;但当记者问他湖人在本赛季是否是争冠球队时,詹姆斯的回答就很耐人寻味:
“争冠球队有很多,但我们都知道那座冠军奖杯最终属于勇士。”
这不是在剧透结局,这只是讲了一句实话,无论最终冠军奖杯是否会属于勇士,湖人至少距离还很远,詹姆斯对此心知肚明,他说重要的是“培养冠军的习惯”,他说即便“我们每天每周每月都在提升,到底会有多成功仍是一个未知数”。
听起来很丧,因为这可能是历史上第一次有公认的联盟第一人开口承认自己无法夺冠,甚至都不确定球队会否变得很好。与他去热火和回骑士时的野心姿态完全不同,从一开始詹姆斯就已经对湖人管理层说明来意:“我不着急,我可以等,球队不需要透支未来换即战力。”
所以,如今为詹姆斯匹配的这些球员,只是适合于新赛季的湖人打法,却并不会在洛杉矶的长期计划之中。四名新援,加上留在湖人的波普,全部是一年合同,他们之于湖人,并非归人,只是过客。
2019-20赛季,詹姆斯又老了一年,但他身边的球哥、库兹马、英格拉姆乃至哈特又成长了一年,更关键的是湖人将只有4600万的保障合同,而届时预期工资帽将是1.09亿,奢侈线则是1.32亿,而且唯一有续约压力的人是英格拉姆,无论留不留他,湖人都有能力再吞下一名超级球星。
2019年的夏天,自由身的球星将包括但不限于:莱昂纳德、克莱、肯巴·沃克、吉巴……
以及,可以改变NBA结局的——凯文·杜兰特。
但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球场上的宏伟构图要成真,往往需要大量的经营和足够的运气。现在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未来一年的湖人会打得很好看。
第二,当下个人品牌价值最高的现役球员结合洛杉矶大球市,商业价值已然爆表。自詹姆斯宣布加盟湖人之后,在20分钟之内,湖人在StubHub票务网站上的季票最低价格便已由3499美元/人一跃而至5800美元/人。 几小时之后,这一数字上涨到了6000美元。 值得一提的是,湖人新赛季主场揭幕战的最低票价也达到了500美元。
算笔账吧,季票卖出去2万张的话,就是1.2亿,而詹姆斯和湖人签的合同总价值1.54亿,我们还没有算上散客和周边销售利润,而詹姆斯则直接开始进军洛杉矶影视行业,扩展商业版图。这是一次典型的多赢签约,在如此庞大的生意里,篮球本身可能只是一张背景画面而已。
现在唯一需要湖人警惕的事情就在于,詹姆斯等待的耐心究竟会持续多久,他还会有“决定四”吗?
对此,詹姆斯言之凿凿:“我都签约4年了,还要我怎样做?”
言下之意:安啦,我签四年长约,就说明我准备长期留在这里咯。
但话不是这么讲的,时代不同了,如果地球都能是平的,那么合同长短,又算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