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华：烧烤园 夏日夜晚的最好去处

这个夏天终于来了，你在冷气很足的房间里，冷气让人感觉到孤单。

有时候感觉和生活格格不入，一个人在小区里散步，居家的日子，无花果树枝干粗壮，叶子肥硕，奇异的香味，许多小鸟在树冠上啄食无花果子。《百年孤独》里的场景和味道，正午的阳光让人慵懒。

雨后空气清新，和平路菜市场离你居住的小区很近，一路走过去，路过新闻家园，小区里低矮的楼群，铁栅栏圈起的院子里，有一小片菜地，黄瓜藤蔓在架子上纠缠，黄色的花朵上，有蜜蜂的身影。还有辣椒和茄子，西红柿和小葱，像模像样的小菜园，你从栅栏外面触手可及。你走过去的时候小区是那么安静，像昨夜的梦。

夜晚就来了，夏天的夜晚不是百年孤独，夏天的夜晚有许多好去处，譬如烧烤园。烧烤园是你生活的小城中独有的一道风景，你写过许多练地摊的文字，那些被烧烤照亮的夏天的夜晚，有袅袅的歌声和遥远的星空。

你的几位学生约你去烧烤园，你在一个封闭的基地，他们选择离你最近的那个烧烤园，你从那个大院子走出来，从武汉路往南，走到钱塘路，然后往西，路边的绿化带没有清理，野蛮生长的杂草，生命力总是很旺盛。

烧烤园很大，菏泽许许多多的曾经有名气的地摊汇聚在烧烤园中，几百张排列整齐方桌，烧烤园的气势就出来了。你走烧烤园，看见那些熟悉的招牌：马龙烧烤、沙海烤羊肉、曹县烤全羊、钱氏羊棒骨......你走进了许多年前的记忆，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衰老。

几位学生点好了菜肴：一大盆秘制羊棒骨，辣香的味道，迷人的味道，握着一根羊棒骨大口啃食，筋头巴脑，汁水浓厚。骨髓用吸管去吸食，让你想起“敲骨吸髓”这个本色的词语。

烤羊肉串、烤板筋，炝土豆丝、芹菜豆芽肉、酥瓜拌荆芥、凉拌芸豆、油炸花生米、海鲜香螺，地摊菜肴中的精髓，你的学生们用美食向老师致敬。

白酒和啤酒，美食和美酒让气氛热烈起来，几百桌的食客们在美食和美酒的簇拥中，让你看见夏天夜晚热闹非凡的面孔。

几位学生中有和你一个村的，同姓，门第很近。说起老家的人和事，四十多年了，老家在你的文字中，老家从未缺席，那条河流，盛开的紫荆花，十字路口那间青砖黑瓦的小屋，你写的“故乡三陈”中，那位穿着宽松的白绸布上衣，戴着宽边草帽的陈二喜坐在小屋门口和老家的人摆古。

你文字中的“游街”、“听书”、“甜水井”、“打麦场”和“牛屋”，那些死去的树、故土的桥，你能看见你远逝的故土，看见春雨中盛开的梧桐花，淡紫色的忧郁。你在夏天夜晚的烧烤园看见你的故土，那些拔节的芝麻和浑圆的西瓜，你喝下一口白酒的时候故乡的人在遥远的地方，那些曾经熟悉的村庄，那些地瓜和玉米，那些大豆和高粱，你从土街上走过，蟋蟀在唱歌，青蛙在歌唱，知了在歌唱。

夜晚的烧烤园没有蟋蟀，有的是歌手，女歌手，宽松的上衣，牛仔裤头，她想显示她的修长和白皙。有吉他伴奏，女歌手的嗓音不错，唱的是老歌，那首《如果有来生》。你在烧烤园热闹的场景中感觉那首歌的歌词和旋律：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候鸟飞回来、我们都长大就生一个娃娃、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就这样吧。歌词配上旋律才能让人感觉伤感，那个叫“我”的小镇，只存在于感觉中，虚无而遥远。

歌声让人沉醉，歌声的花朵，音乐的花朵，久石让的那首曲子，《天空之城》，交响乐团在演奏，笛子、二胡、钢琴和小提琴，居然还有笙箫，热闹的烧烤园适合交响乐的加入，但你更喜欢纯钢琴版的《天空之城》，干净、纯粹、平和、舒缓、空灵，飘飘渺渺的忧伤，像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

日本的音乐和文字有许多相通的地方，文化的滋养穿过时间的流水，沉淀下来的凄美基调，在古都，在雪国，在樱花飘落的刹那。

作者简介：崔中华，山东省东明县人，现供职于菏泽市教育局。有文字散见报刊，有散文集《教过书的人》《如果大雪封门》《一抬头满天星辉》《天秋月又满》出版。有作品入选《师心有痕》《师者行吟》《师意盎然》《师墨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