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瑞宾:月是故乡明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身处战乱之中,音信不通,戍楼寒、霜露重,雁声悲、夜寂空,此情此景,怎不引发诗人强烈的忧虑和思念。身离故土,读杜甫的诗,亦感同身受,抬头望月月相同,仍感故乡月更明。
当年明月照寒窗,发愤苦读为离乡。一纸试卷,跳出“农门”,曾庆幸,再不用脸朝黄土、背对苍穹,再不用荷锄持锹、修理地球,再不用头顶草帽、浃背汗流;而如今,一步一步陷入城市的喧嚣躁动,才发现,故乡在我灵魂深处的安详和宁静。
月光洒在屋檐上,屋内油灯一豆明,我趴在桌上做作业,母亲在灯下纳鞋底。白天放学后是没有时间做作业的,不是做晚饭,就是打猪草,反正是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作业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做。
母亲没有文化,不会辅导我做题,不会督促我学习,甚至不管我看得是课本还是课外书,反正我在桌这边读书写字,她就在桌那边做针线。母亲从未讲过,我也是成年以后才明白,母亲哪是在意那做不完的琐碎啊,她在意的,是陪着儿子读书读到打瞌睡!
至于学习成绩,家长也不是不管,但基本是顺其自然。正是这宽松的环境,让我喜欢读书,并读了许多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杂书,我承认读书的苦,却从未感到读书的累。看看现在学子们读书,那可真叫个累,学生累、家长也不轻松,岂不知,那众多的“班”,在夺去了无数孩子童真童趣的同时,也让孩子们丧失了读书的兴趣和时间!
月光明亮的夏夜,没有电扇和空调,乡亲们都到院里或街上乘凉,有的搬个凳子,有的坐个石块,也有的干脆蹲着,累了再垫半截砖头,扇着破蒲扇,喝口凉白开,谈谈丰收欠收的年景,拉拉茶余饭后的家常,一天里的忙碌都在谈笑间抛到了脑后。孩童们不知道个冷热,在大街上胡同里奔波嬉闹,抓石子的、打陀螺的、滚铁环的……大人们陆陆续续回家了也浑然不知,忘了夜深,忘了回家,直至父母千呼万唤,才灰头土脸地散场回家。
家乡的冬天是寒冷的,月光是幽静的,人们都猫在家里取暖。吸引人们出门的,是有人家办喜事时放的露天电影。找一片空地,插两根长杆,扯一块幕布,调整好位置,摆放好机器,做好了准备。
天还未黑,小孩子们就草草吃点晚饭,搬个小板凳早早占好了位置;天一擦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幕布前方,聊着天、等着放映员的到来;消息灵通的邻村人也来看,人太多的时候,幕布背面也有人观看。
看过的影片很多很多了,但能记住的却没有多少,不过这不影响看的情趣,每次散场时都是恋恋不舍的,和小伙伴们激烈讨论着影片中的人物、情节,或者比划着影片中的动作。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梦里却还期待着下一场电影的到来。
当时整体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好,但家庭和睦、邻里和谐,小伙伴们相处融洽。而今,儿时的小伙伴都已过不惑之年,留在家乡的,各自为生活奔波,有时一年半载也见不了几次面,再也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像儿时那样,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玩了;有的离开家乡,飞向远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更是好久没有联系,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在忙什么,身体是否健康,工作是否顺利,他们是否,也会像我在月光下想念他们一样,偶尔想念着我呢?
故乡是一首悠远的曲,总在月明的晚上响起;故乡是一杯陈年的酒,总在月明的夜里醉人心脾;故乡是声声熟悉的乡音,那是慈母千思万盼唤儿归。
月是故乡明,乡思无限中!
作者简介:苗瑞宾,新乡市凤泉区政协办公室副主任。曾任教十余年。爱好历史、文学、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