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双》到《延禧》，大小屏幕上都是“叙事诡计”的完胜

今年的国庆档并不太平。

头号种子《李茶的姑妈》高开低走，成了“麻花系”的首个滑铁卢。承继了《英雄》风采的《影》，造就了张艺谋近年的艺术高峰，却未能制霸票房。

在重量级选手中，唯有看似面目老旧的《无双》突围了。

都说《无双》让人看到了港片复兴的希望，但仔细看来，它却并非典型的港式警匪。

原本“港片”常见的枪战爆破，《无双》用的很节制。反而用一体两面的角色设定，真假交济的案情回溯，堆叠出了让人拍案而起的“骗局”。事实上，这种“叙事诡计”正是《无双》征服观众的重要因素。

《无双》的胜利并不是偶然。

在近两年来的大银幕上，从《心迷宫》中“罗生门”式的视角拼图，到《嫌疑人X的献身》中“掩饰时间”的二次谋杀，再到《看不见的客人》中“定时短信”的多次反转，口味越来越刁钻的观众，对“叙事诡计”这一原本专属于悬疑推理片的叙事手法，表现出了极大热情。

其实，小荧屏上也有相同的情绪。

好火兼备的剧近有《延禧攻略》，中有《人民的名义》《白夜追凶》，远有《琅琊榜》，仔细分析来，也都有叙事诡计的痕迹可循。反之，一手好牌打烂的剧集，大多在布局演员、张罗世界观之余，忘了在故事上再拐个弯。

叙事诡计

剧集审美的新“讲究”

说了这么多，“叙事诡计”是什么呢？

对于悬疑推理小说的爱好者来说，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它指作者利用文章结构或文字技巧，把某些事实刻意地对读者隐瞒或误导，直到最后才揭露出真相，让读者感受难以形容的惊愕感。其实就是作者通过主观叙述介入故事，刻意诱导读者向假象的方向靠拢的一种讲故事方法。

作为一个推理小说爱好者，笔者对“叙事诡计”又爱又恨。

推理小说家范达因在其《范达因二十则·第二则》中写道：除凶手对侦探所玩弄的必要犯罪技巧之外，不该刻意欺骗或以不正当的诡计愚弄读者。

对应这条准则，“叙事诡计”似乎是一种拙劣的故事技巧。因为“叙事诡计”技巧的使用，实际上就是对于观众的一种“欺骗”。它总是避重就轻地误导读者，利用读者与故事只能通过作者叙述这唯一的渠道进行联系，在渠道上做文章，用叙述方法隐瞒或曲解情节。

比如，电视剧《白夜追凶》中，弟弟关宏宇被栽赃陷害之后，为查明真相，与哥哥关宏峰白夜互换身份；当观众误以为这只是一部普通的“双生子”探案剧时，最后结局“哥哥为大局陷害弟弟，弟弟最后替哥哥坐牢”的反转却如当头棒喝。

但是，这种叙事诡计中的“欺骗”，却成为了吸引观众的重要手段。“叙事诡计”勾画的阴谋世界，层次复杂迷人，是观众眼中给故事增加“意味”的最佳调料。

宫斗、权谋、犯罪、反腐

叙事诡计的跨类型适配

在悬疑推理作品中发光发热之后，“叙事诡计”打破圈层，成为了适配多种类型的新兴潮流。

近两年的口碑剧，无论是权谋和宫斗，还是反腐和犯罪，这些看似不同的类型风口、市场奇迹，核心竞争力都少不了“叙事诡计”的参与。

比如，冠绝暑期档的《延禧攻略》。抽丝剥茧之后不难发现，“叙事诡计”正是编剧让魏璎珞成为“开挂女王”的武器库。

斗倒一个个对手，高调荣封令妃，魏璎珞的崛起之路在宫斗剧中并不少见。但是，当观众以为她将与乾隆双宿双飞之时，结局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原来所有的恩爱与共，都是富察皇后临终前的苦心设计，其目的是让魏璎珞重整后宫，辅佐皇帝。

再比如，石破天惊的《琅琊榜》。权谋背后，也有“叙事诡计”的推波助澜。

萧景睿生日宴请宫羽，诳诈夏冬，设计卓鼎风与谢玉反目，梅长苏前期的这些策划，无非是为了让谢玉失势，使太子在帝位之争时丧失先机。当所有人都以为梅长苏计策将成之时，编剧前几集埋下的伏笔却给了观众当头一棒。巡防营的士兵拦住誉王，若不是莅阳长公主以死相逼，恐怕《琅琊榜》要早早杀青。

如果说“叙事诡计”只能在后宫权朝中发挥作用，《人民的名义》粉丝一定不会同意。当丁义珍坐飞机潜逃后，李达康赵东来与侯亮平争夺反贪办案权之时，所有的观众都将其李赵二人视作丁义珍的同党。而当剧情随之展开，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共谋是祁同伟、高育良。

故事消费3.0

从共情感、话题性到斗智风

现在，各个领域都在说消费升级，故事消费也不例外。

回到十年前，观众们茶余饭后最乐于的，可能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看《金婚》里的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也可能是在《蜗居》《裸婚》里，体会一把鸡鸣狗跳的争议话题。

“共情感”、“话题性”也曾是中国电视创作的命门，被很多制片方奉为圭臬。

但是如今，每日都被海量影视剧的浸淫的观众，想从电视剧中得到的东西更多。“叙事诡计”勾画的如洋葱般层次复杂的世界，和当下观众对社会多维复杂的感知步调一致。绝境逢生、别有洞天的铺陈，也满足了观众对故事层面的“讲究”。

从这个角度看， 把以“叙事诡计”为代表的“斗智风”剧作法，融入多种类型，不失为未来电视剧创作的一个探索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