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金钱如何相爱 —— 《苏富比的早餐》

《苏富比的早餐：职业拍卖大师写给你的艺术启蒙A-Z》可以和我之前推荐过的《如何看懂艺术》搭配阅读。《如何看懂艺术》的作者虽然有艺术品经纪人背景，但该书主要是从艺术欣赏的角度分析一件作品为什么好。而《苏富比的早餐》的作者菲利普·胡克（Philip Hook）作为艺术品拍卖领域的大师，是从市场角度解释一件作品为什么贵。

当今世界的高端艺术品销售市场呈现双寡头模式，即被佳士得和苏富比两大拍卖行垄断。作者的职业生涯开始于佳士得，之后转投苏富比，专长是西方绘画，特别是印象派和当代作品。2012年主持了爱德华·蒙克的《呐喊》的拍卖，创造了当时艺术品拍卖的纪录 1.19亿美元。

全书分为5个部分，分别讲解了影响艺术品价格的5类因素。依次是艺术家与他们的内心秘境、艺术主题与艺术风格、不容小觑的价格决定因素、艺术品的来历、市场风向标。每部分开头都有关键词列表，内容按照英文字母表顺序展开。

艺术品的作者是决定价格的首要因素。除了水平本身，如果这位艺术家还有奇闻轶事，其作品价格会进一步升高，比如梵高与精神疾病的斗争，《月亮与六便士》对高更的描写。艺术家也具备创造品牌溢价的能力，比如莫奈的代表作睡莲系列，就比他的其他作品价格高。

古典大师的历史地位毋庸赘言，但当代艺术还没有经过历史的检验，五花八门的各种主义有的是由艺术家自己命名，更多的是由交易商们进行的包装。曾经去过一位朋友的朋友的画展，这位画家就是由画廊“买断”：作画的一切开销由画廊负责，同时领取生活费，但是全部作品的所有权属于画廊。画廊为了推高作品价格，就要举办画展推销画家，这位画家没有接受过专业美术教育，在宣传中就描述为“没有经过刻板美术教育的荼毒”。

所以在当代艺术市场，是否更强调自我营销而非真是才华，是很多人质疑的焦点。作者对此的解释是：“对拍卖行来说，这是一个识别那些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的过程。苏富比和佳士得非常善于将一丁点火星撩拨成熊熊烈火，但是，它们不可能去擦燃最初的火花。这火花肯定已经在收藏家、交易商、博物馆策展人、艺评人，以及卡通画家、营销人士和广告公司的集体意识中点燃了。”

第二个重要的价格影响因素就是作品的主题和风格。通常积极向上的主题要比消极痛苦的主题价格高，因为人们普遍喜欢新生胜过死亡。当然在作品极其优秀的时候也有例外。

比如鲁本斯的《对无辜者的大屠杀》，描绘的是《圣经》中希律王得知将有新王出生的预言后，屠杀全城婴儿的故事。但是由苏富比拍出了4600万英镑的高价，可见古典大师由于传世作品难得一见，价格不太受题材限制。之前在比利时安特卫普游览鲁本斯故居时，有幸碰到出借到故居展览。

不容小觑的价格影响因素是一些不太好归类，但在现实交易中确实反复出现的原因。最直观的就是真品和赝品，已完成和未完成。另外颜色、尺寸、画框等都会对价格产生很大的影响。

艺术品的来历也很好理解。正规渠道的拍卖肯定要比盗窃而来的赃物价格高。曾被纳粹掳走，沾满犹太人鲜血的作品价格要大打折扣，而曾被名流雅士收藏过，就会产生溢价。如果一件历史悠久的作品突然现世（rediscovery），则意味着你的手可以伸向也许几代人都无法触及的机会。像是前文提到的《对无辜者的大屠杀》，曾被认为是鲁本斯的门徒所画，在确定为鲁本斯本人所作之后，在价格上体现了21世纪古代艺术大师的力量。

市场风向标就是一些纯经济因素了。作者曾经参与过BBC的一档电视节目录制，Antiques Roadshow《古董巡回秀》，这是寻宝类节目的原型。这种在大众传媒上的推广肯定对艺术品市场有加温的作用。另外随着新富阶层的崛起，艺术品也可以说是最原始的洗钱形式：一个人的新钱（new money），在用于古老艺术品之时，就已经被洗为了老钱（old money）。

以上这些因素也进一步印证了艺术品本身并没有什么客观价值，决定其价格的无非是人们对美的追求或者对虚荣的妥协。就像作者引用的格利·基姆森关于金钱与艺术之间关系的看法：艺术家“愉悦地创作艺术，需要钱才能活得下去”，资助人“愉悦地赚取财富，需要艺术才能活得更好”。本质社会分工而已。

最后再推荐几个有关艺术的电影:

1.《盗梦特工队》（Ruben Brandt,Collector），动画片，豆瓣评分8.4。讲述一个心理医生为了克服阴影，在几个身怀绝技的病人小伙伴的帮助下收集艺术品的故事。艺术史上的各种名作轮番登场，效果炸裂。

2.《金衣女人》（Woman in Gold），豆瓣评分7.8。真人真事改编，讲述犹太后裔通过法律手段追讨被纳粹掠夺的艺术品的故事。《金衣女人》是奥地利象征主义画家是克里姆特的代表作之一。

3.《最佳出价》（The Best Offer），豆瓣评分8.4。一位拍卖大师和一位有广场恐惧症的富有继承人的“美丽爱情”。从中可以窥见一些艺术品鉴定、拍卖和收藏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