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人民的名义》,国产电视剧继续破冰
2013年12月29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副武装,出动三千兵力,不是去保卫家园、抵抗境外势力入侵,仅仅只是针对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来自广东汕尾的博社村,村民们有弓弩,枪,手雷……丝毫不比军事基地逊色多少。这是一场堪比军事大战的扫毒行动,被称为“雷霆扫毒”。共缴获近3吨的冰毒。创下了全国之最,是缉毒史上最具标志性的战役。
这起历史性事件,今年被改编成了一部电视剧:破冰行动。
豆瓣8.3。黄景瑜、吴刚、王劲松、任达华,又是一个青年偶像搭配一群实力戏骨。
刚刚开局,尺度就够大,某种意义上,有点像《人民的名义》。
猛料开篇!《人民的名义》开篇,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赵老汉就被查出贪污了两个亿。而《破冰行动》第一集就有村民围住缉毒警察并公然当面将毒品证据销毁。《人民的名义》找出的,是我们对官僚腐败滥用权力的恐惧。而《破冰行动》找出的,是我们对宗族血氏人情下目无国法的恐慌。在这里黑,变得磊落;白,变得软弱。所有理所当然的身份标签,都变得小心翼翼。
《破冰行动》全方位、多维度真实再现扫毒过程中所遇到的难,没有粉饰太平,没有浅尝辄止,而是直击真相,揭露现实,将“破冰”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尺度破冰
《破冰行动》可以说是一直“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精彩构建了一幅众人心疑、暗藏防备的警局同仁群像。
无论是师徒、大学同学抑或是上下级,甚至父子关系都被怀疑,籍此营造出“除了自己无人可信”的悬疑迷局。从观看角度上来说抛弃了上帝视角全知全能的套路感,对“腐蚀人心”开膛破肚般透析的诠释。
一次外出任务,李飞抓捕了制毒贩毒的林胜文。在审讯林胜文时,对方无意中透露缉毒队有内贼,每月贪污300万与毒贩狼狈为奸。但还没审出来是谁,林胜文就被取保候审。李飞的同事宋杨又将此事透露给另一个同事蔡军,此人是东山塔寨村的女婿。结果第二天,林胜文被取保候审后,就横死在自己塔寨村的家中。
咋一看下来,全剧似乎除了主角李飞外,人人可疑。警官之间的不信任成了一种常态,罪犯与警官的勾结变得明目张胆。
利益驱动着他们的态度,影响着他们的选择。
选择难,是这部剧最值得赞赏的地方。《破冰行动》面对腐败原因没有一笔带过,而是借人物之口说出了缉毒警察的艰辛,让观众直面缉毒警员挣扎的人生: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家人的安全也受到威胁,还要用微薄的工资抵抗毒贩的金钱诱惑。
人物塑造破冰
罗素兄弟曾说过:想要拍好一部剧,剧中的人物必须要有完整的人格,即圆形人物的塑造。
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里曾提出一个概念:扁平人物和圆形人物。
扁平人物只向观众展示单一的面,永远一成不变。而圆形人物性格是矛盾立体,会随着故事的发展而变化。而《破冰行动》深谙其点。剧中最大的毒枭林耀东,外在形象儒雅内敛,波澜不惊。他是村主任,但比村主任贵气,他是大毒枭,但又比毒枭斯文。这些看似违和的特征,于他个人经历的矛盾相映衬。
三十岁身价就过亿,看到村民生活的凄苦,甘愿回村当村主任,于村民们共同发展。他设立奖学金,办养老院,在颁奖典礼上亲自给孩子们发奖状。微微欠身、谦和有礼,还能和受欺负的林小力促膝谈心。光看这些,禁不住怀疑。这哪是一个毒枭,这分明就是一个圣人啊!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以“毒”为前提,他带领着整个塔寨村制毒贩毒。用毒品来养村,用毒品来团结一致。
在暗处,他可以不紧不慢地分析着林胜武的去向,撩着香,握着全局;倚着栏杆一句话不说,就摆平了六百万和一条人命这件小事;悠悠然一句“可惜了,留不住了”就决定了陈光荣的命运。
离开了毒,他就是你的敌人。
但不管再怎么说他对家乡和家族是真爱。
其实从林小力的身上可以大约窥视出林耀东的童年:贫穷,受欺负。或许他这么做是为了村里的孩子不受欺凌,活的有尊严。在林耀东这个角色塑造上,亦正亦邪,亦对亦错,英雄和罪犯都全在一线之隔。如果只拍对错,一刀斩断区别,难免流于表面和形式化。拍出复杂的价值观沉珂与症结,才是好剧应该有的品相。即使是在正面人物李飞身上,也能看到这种微妙的性格复杂性。
虽然正义无畏,然而做事风格莽撞无理,凭主观猜测推断事物的结果。没有证据地怀疑蔡永强,导致将整个案件的思路带偏。破除好坏善恶的“面具”,把人具体而复杂的多元结构给挑明。好人不必一尘不染、坏人未必一无是处。
剧情破冰
缉毒题材一直是备受主流观众青睐的剧集类型,《玉观音》、《永不瞑目》、《湄公河行动》……这些题材也在全国掀起过禁毒风潮。然而多年后再回想,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剧中人物的情感纠葛。相比以往“缉毒”为主,“恋爱”为辅的构剧,《破冰行动》直接取消了感情支线,将缉毒这个元素写深。正如总制片人戴莹所说:“我们没有感情线,而是真正去展现案件背后的英雄。”
作为唯一的女主陈柯,她的男朋友宋扬也在开局就早早牺牲。所以这部剧的中心就是聚焦缉毒工作上。将精力更多的放在罪案细节的打磨上,剧情就经得起推敲。
刚开始几集,你会顺着主角的思路认为蔡永强是狼,但看到后面会发现根本不是,回头再看,其实前面早有细节铺垫。李飞在医院遭遇行刺后,行政公安局要求把李飞带走,但因为东山形式复杂,警局也不一定都是好人,所以蔡永强先放掉林胜武不跟他们正面刚,又暗中帮助李飞,在卫生间明明发现了他却放他走……有了细节的合理细致雕刻,立意自然就有了有力的支持。
剧作对于“恶”的探讨更加追本溯源,在利益蛊惑之外,正视了宗族文化约束和浸染的双刃剑效果。
无论是剧作开头村民们的凶悍阵势,还是林家三房房头的一句“给三房丢人”,抑或是人死之后宗族给出的关于逐出祠堂的解释,这种以血缘姻亲为纽带的宗族小共同体文化形态,都格外特殊。
一方面这是对传统农耕社会中宗族形态的延续、具有强大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另一方面又有着变异的黑色团体性质。
演技破冰
坦白讲,看剧之前,我就已经料到 —— 在三大戏骨的笼罩之下,无论黄景瑜怎么演,最多也只能算中规中矩,但至码做到了不拖后腿。
在28集里,赵嘉良出门后巧遇儿子李飞,那一刻赵嘉良脸上有困惑有惊讶,好奇李飞竟然会出现在林耀东的地盘。李飞则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想到蔡启荣蔡启超两兄弟,想到宋扬的死,怀疑这是一个大毒枭。
伴随着李飞的审视,镜头变成他的主观视角,逐渐推向赵嘉良。可以看出,这一刻的赵嘉良情绪有了转变,从最初的困惑和惊讶到现在的激动和高兴。并且,上扬的嘴角还带有一丝欣慰 —— 儿子长大了。
他淡定的对李飞说:你好。
导演还细心的切了个特写镜头 —— 赵嘉良眼眶含泪。这一刻,赵嘉良应该会觉得,二十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黄景瑜与任达华比还有些稚嫩,但也不至于出戏。这也是这部剧所突出的,靠实力说话,靠演技出彩。
从《上瘾》到《红海行动》再到《破冰行动》,这是黄景瑜的转型选择,这样的选择,不仅需要勇气和远见,还需要有耐性。
同样凭《上瘾》爆红的他和许巍洲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线,许巍洲在《上瘾》之后一直收割流量,拍各种时尚大片,参加走秀活动,唱歌巡演,疯狂收割流量的同时也在过度消耗流量。
现在许能拿得出来的作品有什么?几乎没有。但黄已经手拿一部高口碑电影,一部高收视电视剧,当初那个被流量捧起来的偶像,正在一步步向实力演员转变。若想真正在演员这条路上走得稳,还需要继续好好磨炼和提升。
但重点是,这个曾经的流量小生,挑选剧本的眼光真的太准太狠了。
中国不缺故事,中国需要的是讲故事的人,需要好的电影态度。尊重观众就是尊重自己。《破冰行动》未完待续,国产电视剧的发展也远未到它应有的辉煌时期,希望是在不久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