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必读,科技正在重新定义“死亡”
在电影《杀死比尔》里有个很有意思的片段,一个小女孩踩了一只金鱼,当她抬起脚后,发现金鱼已经不动了,她的老爹对她这番举动做了这样一番评论: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生”与“死”之间的界限是非常清晰的,但如今在科技的引导下,这个边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界定。
有史以来,人们对于“死亡”的理解和定义就在不断更新。最早判断一个人是否死去是大喊患者的名字三声,或者把镜子贴到他们鼻子下面,看镜面是否会生成雾气,更有用钳子捏乳头等多种验证方法。到了19世纪,法国科学院甚至推出了一项“明断生死,防止活埋最佳方法奖”,集思广益,来帮助医疗机构确定死亡标准。
一个名叫尤金·波许(Eugène Bouchut)提出了一个方案,用听诊器来监听人的心跳,如果2分钟没有动静,这人肯定就没救了。后来这个方案通过了全球专家的一致认定,但现在我们知道,心跳停止的人是可以救回来的。
20世纪20年代,一个纽约的电学工程师突发奇想,如果人可以被电死,那是不是也能被电活?在后续几十年中,不断有人去验证这种可能性,最终除颤器被发明了。
1950年,脑电图(EEG)诞生,它再一次颠覆了人们对死亡的认知,“脑死亡”被学界认定为判断死亡的新标准。
但一些独特的案例让人们对“脑死亡”的说法心存疑虑。比如著名的拉萨路现象。在某些人被判定脑死亡后,只要碰触到特定的脊椎位置,有越13%的死者会突然高举双手,在胸前交叉。这种类似“诈尸”的景象让医生们震惊不已。
植物人是个更好的例子,有的植物人的确能重新复苏,比如车王舒马赫。但有些植物人的大脑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不能产生任何意识和想法,没有任何记忆和机能,但心脏依然在跳动,身体还会进行调节反射,皮肤的伤口还会愈合,肠道还能消耗,甚至还能怀孕。
最近一条新闻又对“脑死亡”的标准提出了挑战。耶鲁大学的研究人员在猪大脑在死亡4小时后成功复活,并维持了至少6小时。这个研究发表在著名科学杂志《自然》的4月刊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这个所谓的复活和我们理解的不一样,科学家是通过向脑细胞输送氧气和营养,让猪大脑恢复了脑循环,细胞出现了代谢功能,并对药物产生了反应,一些神经元也产生了电信号。不过这头猪并没有恢复意识,脑内压根就没有产生有序的电信号。
过去人们一直认为,一旦停止供血,大脑细胞就会迅速坏死,并出现不可逆的损伤,但这个实验证明,在被认为已死亡的大脑里,至少脑细胞的部分功能是可以恢复的。
在种种特例和压力下,医学权威们已经放弃了对“绝对死亡”的定义,但科学还在持续发展。
比如器官移植,2019年4月,以色列科学家通过 3D 打印,利用一位病人的细胞打印出了一个结构完整的心脏,相关的研究还发表在了4月刊的《科学进展》(Advanced Science)上。这让量身定制,无需排队等待匹配者,完全没有排异反应的心脏移植成了可能。
内部器官如此,外部就更简单了,手、脚、鼻子甚至胸都有成熟的人工替代品。
从某种角度说,科技让人变成了模块化的乐高,如果每个坏掉的部分都能得到更新,那死亡自然可以延缓。
但在很多情况下,身体的病变不是替换一两个器官就能解决的,在病入膏肓的情况下,冷冻成了最后的办法。2016年10月 ,一个14岁的英国女孩在病逝之前,成功把自己冰冻了起来。她的癌症在常规治疗下无果,当医生们也束手无策后,她选择把机会留给未来:“我只有 14 岁,我不想死,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冷冻保存后,我有机会被救治并醒来,哪怕要在几百年之后。”
负责冷冻的机构叫cryonics institute,可在现有法律下,在病人死之前冷冻算是谋杀,所以CI只能在医生宣布法律死亡后进行“急救”。
首先就是把她接入心脏复苏器,让血液带动细胞的新陈代谢,同时用冰桨对身体进行降温,并注入3万个单位的肝素,来抵抗细胞对低温的凝结反应。接着,要进行开腔手术,将主要血管接上仪器,把身体的血液和体液全部抽干,替换成CI自主研发的防冻剂。
最后,人会被放在睡袋里,包裹在罐装设备中(低温恒温器),在之后一周的时间内,这个罐子的温度会达到零下196°。
在罐子中,人是颠倒垂直放置的,这是因为罐子底部的温度要更低,如果发生意外,会给工作人员抢救头部的时间。
不同的机构在冷冻的过程中会采用不同的方式,Alcor是另一家人体冷冻保存机构,它的做法更加激进,冷冻躯体,但主要保护分离下来的头颅,以便在未来将头颅拼接到人造躯干上。
Alcor目前已经有150多位“患者”,其中最小的患者只有2岁,死于一种罕见的脑癌。
冰冻人体的生意越做越大,KrioRus是俄罗斯的人体冷冻组织,目前已有61具人体和31个宠物,还有487名客户和公司签订了合约。
中国首例冷冻人是重庆女作家杜虹,她也是《三体》的编审之一。2015年去世后,她便把自己冷冻,期待和女儿再次相见。
杜虹女儿在母亲逝世后发出的朋友圈
但在一些医生和科学家看来,无论哪种做法都是徒劳无功的。把一块豆腐放入冰箱,最后拿出来的是冰晶后的冻豆腐,蛋白质的结构已经被破坏。如果体液冰晶化,被破坏的就是细胞,即便未来可以彻底治愈癌症,但也不能让细胞再生。而且人体细胞有很多种,通用的冷冻剂可能对一些细胞有效,但对另一些细胞产生破坏作用。至于大脑,由于脑结构的高度复杂,冷冻剂无法到达所有部位,需要很大的压力进行注入,而一旦压力过大,就会出现脑组织损失。因此有的科学家评论道,冷冻人就是“新世代木乃伊”。
冷冻人死了么?至少以目前人们对死亡的判定和认知,这些人和化成骨灰的死者没有本质区别。但这些“患者”之所以赌注未来,就是因为相信人们对于死亡的理解还会升级,未来科技有能力再次呈现奇迹,所以只要存在,就有希望。
用都柏林作家Mark O’Connell的话总结来说最合适不过:处在停滞状态、而非死亡,它们留驻在现世和一个与之或即或离的世界间的过渡地带,静止着。
如果说有什么比冷冻人还要疯狂,那必定是脑机接口了。脑机接口(Brain Computer Interface),通过从大脑中感知生物电信号,依据特定算法进行解码,并与外部硬件系统建立直接的联系。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在大脑上插管子,来读取大脑中的信息。
2004 年,13名瘫痪患者的大脑皮层接入了布朗大学研发的BrainGate系统。当植入者想要做一个动作时,系统就能捕捉到神经元的电信号,并传输解码到体外的系统。
BrainGate让一个四肢瘫痪的女士自己喝到饮料,另一名瘫患者通过系统,在飞行模拟器上可以驾驶F-35战斗机。
脑机接口的研究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开始,现在,以硅谷为代表的科技公司开始探索这一领域,最为著名的一个是Facebook的神秘部门Building 8,另一个是伊隆 · 马斯克联合创立的Neuralink。
Facebook想让用户在无需讲话和手动输入的情况下,把大脑中的想法直接输出。
在Facebook F8大会上,高管蕾吉娜·杜甘表示,脑机接口的研究主要用于医疗领域,不过也能实现大脑-文本的直接输入(速度比手机输入文本快5倍),这对于Facebook的VR布局大有帮助。
而CEO扎克伯格曾表示,人类现在可以在网上分享文字和视频,未来有一天能实时共享知觉和情感经历。
Facebook的研究重点在输出,马斯克的兴趣在输入。
Nerualink公司正在研究名为Neural Lace的微型设备,将微电极植入大脑,通过人脑和电脑的双向通行,来提供人类的思维能力、记忆力和决策力。而脑机接口的终极幻想,就是将人脑的整个记忆和数据进行备份,通过接口传输到云端。
工程师Eugenia为了纪念好友Roman,收集了他的短信、Facebook等一切能找到的数字信息,然后把内容输入到了一个神经网络中,让AI去模仿Roman的说话方式,并继承了一部分记忆。
这很像一个未来的缩影,如果电脑能复制出整个大脑的信息,人类或许真的可以摆脱死亡,在虚拟的世界里实现永生。
通过科学,我们对“死亡”的理解在不断更新,通过技术,我们发明了呼吸机、除颤器、导管、恒温罐、脑机接口等一系列设备,努力让人起死回生,至少以某种方式活下去。
死亡从结果,变成了一个过程,而在科技的帮助下,这个过程正在变的越来越长,直到永远...
永生的虚拟化未来和咱们是无缘了,或许它也不见得那么美好,就像《奇点移民》里对它的展望那样:纯粹的数字之美和想象空间里的景象非常奇妙。但它们不真实。我们凭借虚拟的存在,获得了永生能力,却丧失了人性。我们转向内在,变得自鸣得意,却忘了星星和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