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帝国都是些什么人？俄罗斯帝国1897年人口构成

1897年1月28日（俄历），俄罗斯帝国举行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现代人口普查。这次普查获得的资料对分析俄罗斯帝国当时的情形具有重要意义。一百多年后再回头看，也能从中获得对俄国历史过程的许多新理解、新认识。

人口普查员

总量

俄罗斯帝国人口总量为1.2564亿人，在当时世界上位列前茅。当时，清末中国人口估计为4.3亿。世界上重要国家中，法国1891-1901年人口约3.8千万，德国1900年人口为5.4千万，日本1910年人口才5千万，而美国1890年有6.3千万，1900年已增至7.6千万。当时俄罗斯帝国人口比欧美主要国家要多得多。

然而，目前俄罗斯联邦人口不过1.48亿，比俄罗斯帝国时期多不了多少。相比之下，苏联人口在1991年时多达2.93亿。截至苏联时代，俄罗斯人口增长速度不比世界普遍水平更低，但苏联解体后，不仅各加盟共和国脱离苏联导致俄国人口下降，而且俄罗斯本身也因人均寿命缩短、人口大量向外移民而导致人口减少。

1900年，世界人口估计为16.5亿，俄罗斯人口约占7.5%。苏联解体时，人口占世界5.5%。而今，俄罗斯仅占世界人口的不到2%。难怪俄罗斯的影响力越来越弱了。

当时俄国文盲率达78.9%。而今天俄罗斯几乎没有文盲。在这方面，苏联功劳很大。

1897年人口普查时的俄罗斯皇帝 —— 尼古拉二世。他在“职业”一栏上填上了：俄罗斯大地的主人。

性别和婚姻

俄罗斯帝国时代人口男性略少于女性。全国男6247万7348人，女6316万2673人。在当时，由于男性寿命短，加上战争频繁，所以男性人口较少。当代俄罗斯也同样是男少女多。而在西方国家，普遍是男多女少，除男女寿命差距缩小外，主要是因为外来移民中男性比重较高。中国因一些地区存在重男轻女、流产女胎或杀女婴陋习的存在，男多女少的情形较西方更为夸张。

在当时的俄罗斯帝国中，结婚人群占绝对多数，且离婚者比现在少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情况不存在。已婚人口为2465万652男人和2498万6141女人，女比男多33万，可见部分地区仍存在着一夫多妻的现象。离婚男只有3万多，离婚女5万多，可见离婚率非常低。

在婚姻年龄中，20-29岁结婚占了多数：17-19岁单身汉有325万，已婚男只有26万，但20-29岁单身汉尚有450万，已婚男则达557万；30-39岁单身男就只有75万，已婚700万。17-19岁单身女有284万，已婚女只有92万；但20-29岁单身女只有214万，已婚女达792万；30-39岁单身女还剩52万，已婚女下降到695万，除离婚和成为寡妇外，更多的是去世了。

因人均寿命短，成为鳏夫、寡妇的年龄也较现在早得多。20-29岁鳏夫有5.8万，寡妇13.9万；30-39岁鳏夫为13万，寡妇已有42万。

还有不少老光棍、老姑娘。60岁以上单身汉尚有11万，老姑娘21万。和现代相比，当时的这些老光棍老姑娘多为宗教人士，或是因贫困残疾等原因无法结婚。

可怕的是，10岁以下的已婚男性有342个，女性698个；鳏夫26个，寡妇122个。也不知是哪个民族的。

《基辅省的婚礼》，皮莫年科，1891年

年龄

在1897年，俄罗斯人口结构非常年轻，平均年龄为25.16岁，劳动适龄人口（20-60岁）为44%，60岁以上老龄人口很少，仅有7%。而今天的俄罗斯就比较老龄化了，65岁以上人口就有13%。

尽管如此，由于很快爆发了接二连三的革命和战争，俄国人口的实际增长速度并不是特别快。

民族

俄罗斯帝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官方统计的民族超过100个。

当时，政府把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都算俄罗斯人，总人口为8393万人，其中大俄罗斯人5567万，小俄罗斯（乌克兰人）2239万，白俄罗斯589万。广义俄罗斯人占人口总量的67%，其中大俄罗斯人占总人口只有44%。一个主体民族人口如此少的国家，要维持统一天然是十分困难的。俄罗斯帝国的过度扩张本身也给帝国的毁灭埋下了祸根。后来，苏联收拾俄罗斯帝国的民族残局时，不得不实行了联邦制，而联邦制又给苏联的解体创造了法律前提。

俄罗斯民族主义者的疯狂设想：把乌克兰分为“小俄罗斯”和“乌克兰”

在俄罗斯帝国的其他民族中，势力最大的波兰人有793万，其他斯拉夫民族还有二十多万。日后，波兰是最早并成功脱离俄罗斯帝国掌握的国家，也没有加入苏联。

波罗的海国家人口中，立陶宛人121万，萨莫吉希亚人（俄罗斯称日穆德人）45万，拉脱维亚人144万。其中立陶宛和拉脱维亚后来一度于1918年建国，但在1940年又被苏联吞并。

拉丁语族人口中，摩尔多瓦人112万，还有少量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摩尔多瓦与罗马尼亚人使用同一种语言，他们如今也建立了自己的独立国家。

在当时的俄罗斯帝国，德意志人有179万。德意志人对俄国有特别的影响，叶卡捷琳娜大帝就是德国人，19世纪德国皇室和俄国皇室广泛通婚。但在苏联时代，特别是卫国战争时代，许多德意志人被驱逐或强制同化。

叶卡捷琳娜二世，最像俄国人的德国人

另外还有瑞典、挪威、丹麦、荷兰、英国人少量，大多是来找工作的知识分子、工匠、商人等。

俄国另一个颇有势力的大民族 —— 犹太人，在当时有506万。与之相对的是，现在俄罗斯犹太人约15万（2010年）。犹太人大量减少的原因，包括因沙俄和苏联迫害而离开的，因羡慕以色列生活水平和生活方式而移民的，还有在战争中死于纳粹屠杀等。

其他印欧语系民族中，格鲁吉亚人82万，伊梅列特人27万，明格雷利亚人24万，斯瓦内特人1.6万。以上四个民族构成现代意义上的格鲁吉亚人，共134万左右。亚美尼亚人117万，希腊人19万，塔吉克人35万，奥赛梯人17万，库尔德人10万，其他印欧民族若干。

一位有着四分之一奥赛梯人血统的格鲁吉亚人，本姓朱加施维利

高加索山民，有卡巴尔达人9.9万，切尔克斯人4.6万，阿布哈兹人7.2万，车臣人22.6万，印古什人4.7万，阿瓦尔安迪人21万，达尔格人13万，丘林人16万，卡兹库穆克人9.1万。这部分人口增长很快，例如，2010年俄罗斯车臣人就有143万，占俄国人口差不多有1%。

芬兰语族各语言人口350万，其中爱沙尼亚人100万，莫尔多瓦人102万。当时的统计不含芬兰大公国，所以占人口大多数的芬兰人没有被调查。现代爱沙尼亚已经独立，莫尔多瓦则在俄罗斯腹地有一个共和国。

印欧语系之外，俄罗斯帝国最大的语言族群是突厥语人群，共1360万，占人口11%。其中最大的民族有：吉尔吉斯凯萨克人（今称哈萨克人）408万，鞑靼人374万，巴什基尔人132万。

蒙古民族共38万人，其中布里亚特29万，卡尔梅克19万，还有少量蒙古人。

“北方”民族（即西伯利亚民族）人口较少，最多的通古斯人不过6.6万，萨莫耶德人1.6万。

远东“文明”民族，有中国人5.7万，朝鲜人2.6万，日本人两千多。后来，中国人、日本人大多回到故土，只有朝鲜人仍在苏联境内有大量遗留，甚至因日本统治朝鲜而有更多迁入，2015年，俄罗斯约有15万朝鲜人，乌兹别克斯坦20万，哈萨克斯坦10万左右。

另有少量其他人口。

持续不断的领土扩张使俄罗斯帝国成为一个地广人多的巨型国家，但也给民族矛盾、分裂和灭亡埋下祸根。

宗教

俄罗斯沙皇自称为莫斯科东正教会的守护者，他守护下的俄罗斯莫斯科东正教会共有8712万信徒，占帝国臣民的69%。绝大多数的广义俄罗斯人都信仰东正教。

“非主流”东正教会方面，亚美尼亚格里高利教会信徒118万，旧信仰和东正教其他派别有220万。旧信仰派曾经受到莫斯科教会的压迫，但后来压迫取消，旧信仰派可以保留和表达其信仰。他们和主流东正教的区别，一个重要的部分就是用两个手指还在三个手指画十字。

反映新旧教派斗争的画《女贵族莫洛佐娃》。其实，两个手指或三个手指的背后，是权力的斗争。

其他基督教会也有许多信徒，其中最多的是罗马天主教会，达1147万人，占人口的9%，主要来自波兰、波罗的海、摩尔多瓦等民族。此外还有亚美尼亚天主教会4万，路德教357万（多为波罗的海民族和德意志人），改革宗8.5万，浸礼宗3.8万，门诺会6.7万，其他若干。

基督教以外的其他宗教中，信徒最多的是伊斯兰教，有1391万信徒，占人口的11%。还有犹太教522万，卡拉伊姆（犹太教分支）信徒1.3万；佛教43万，其他若干。

相比之下，当代俄罗斯有4%-7%的俄罗斯人在民意调查中表明自己是伊斯兰教信徒，比例较帝国时代有所减少，因为穆斯林较多的中亚地区在苏联解体时脱离了俄国。但也有人认为俄国穆斯林（至少是有穆斯林文化背景的人口）比例远多于此，达到了15%以上。

圣彼得堡清真大寺，建于19世纪

阶层

在各种阶层中，尊贵的世袭贵族家族有122万人，个人贵族和非贵族官员有63万，神职人员59万，荣誉公民34万，商人28万，商贩（包括一些工人）1339万，农民9690万，哥萨克战士293万，异族人（不受一般法律管理的民族人口）830万，另外还有一些特殊人口或未确定人口。

由此可见，农民是俄罗斯帝国人口最多的阶层，占总人口的77%；商贩占11%。贵族、官员、神职、大商人等特权阶层，总共占人口的2.5%。随着农民大量进城成为“商贩”阶层，具备了一定程度的文化水平和组织性，仅占人口2.5%的统治阶层必然会无法维持其统治（何况他们中间的内斗也十分严重）。俄罗斯帝国拒绝向中下社会阶层开放政权的结果，就是统治阶层的政权被推翻，也就是革命的爆发。

《小屋旁的农民姑娘》。普罗库京-戈尔斯基，1909

城市与农村

1897年，俄国城市中有1658万人，占全国人口的13%。农村人口仍占绝对多数。但城市人口结构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工人、商人大量增加，贵族和官员比例相对明显下降，并在此后二十年里持续深化，最后演化为沙皇政权的危机。相比之下，当代俄罗斯城市人口占74%，城市化程度已经很高。

当时俄国共有11座城市超过15万人口。搞笑的是，这11座城市中，只有最大的2座位于目前的俄罗斯境内，其他都已不属于今天的俄罗斯。其中10座城市位于欧洲，1座位于中亚。这些城市是：

圣彼得堡 —— 126万人；

莫斯科 —— 104万人；

华沙 —— 68万人；

敖德萨 —— 40万人；

罗兹（在今波兰） —— 31万人；

基辅 —— 25万；

哈尔科夫（在今乌克兰） —— 17万；

梯弗利斯（今第比利斯） —— 16.1万；

维尔诺（今维尔纽斯） —— 16万；

塔什干 —— 15.6万。

可见，除了两座超过百万人口的城市 —— 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外，其他9座超过15万人口的大城市都在今俄罗斯联邦领土之外。难怪今天的俄罗斯除了两京，就再也没有比较大的城市了。许多今天重要的俄罗斯城市当时都很小，如喀山有13万人，下诺夫哥罗德只有9万，叶卡捷琳堡、新西伯利亚更是小得看不见。

圣彼得堡。一百多年来，圣彼得堡人口增长了四倍，而莫斯科却增长了13倍。

结语

沧海桑田，经历过帝国最后20年的风云，加上苏联和新俄罗斯的折腾，今天的俄罗斯已与俄罗斯帝国形成了巨大的差异。但俄罗斯帝国时代仍然深深地影响着今天的俄罗斯，就连人口结构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