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百花大教堂：一个无知者的无畏创举

乔托钟楼上看圣母百花穹顶和佛罗伦萨老城,@2018

这一周，巴黎圣母院被烧毁引起了轩然大波（巴米扬大佛炸毁都没有这样喧哗），如果不是那本小说和那个游戏，或许巴黎圣母院没得不到这样的待遇。这提醒了我 ：同样是西方艺术之母，或许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故事，得赶紧回忆回忆了……

1）翡冷翠看“翡翠”

在佛罗伦萨，除了乌菲齐美术馆，最应该看的就是圣母百花大教堂。但我们把参观圣母百花大教堂放在了佛罗伦萨的最后一天。因为它太过瞩目，无论你走哪条路都不能忽视到他。不如就由远及近的玩好了。

徐志摩把佛罗伦萨按照意大利的发音翻译成翡冷翠，实在是贴切。翡翠的颜色，和圣母百花大教堂外墙绿色大理如出一辙，加上冬天的地中海潮湿阴冷的气候，“翡冷翠”这个名字，简直是神作。

△ 意大利，星巴克这么中庸的咖啡是活不下去的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顶着冷风冰雨来圣母百花大教堂门口排队，排到手中喝的咖啡凉透喝光，绕了教堂转了N圈才得以进入。

教堂的内部和其他的教堂并无本质区别：穹顶上的最后的审判，是美术界的司马迁 —— 瓦萨里 —— 的大作，但仍不如圣彼得大教堂米基那副来的壮观。

△ 瓦萨里最后的审判

2）烂尾的教堂：设计师挖的大坑

整个大教堂最值得诉说的故事，是那个标志性的超大红色穹顶。

佛罗伦萨的人民为什么要建圣母百花大教堂呢？它本质是为了城市的面子。要知道在中世纪，欧洲是4分五裂的状态，而共同信奉天主教的地区每个城市都必须要有一所自己的教堂，而自己的教堂是否的雄伟就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是否给力的象征。

于是，佛罗伦萨市民给设计师提的需求，就只有一个 —— 这个教堂必须要比别人都大，要像罗马的万神殿一样大！

△ 外方内圆的罗马万神殿

可是，设计师又不管施工（有可能建筑建成的时候它早就已经挂了）于是，这个坑爹的设计师就设计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穹顶（只比罗马的万神殿直径少一米），这种给后人挖坑的行为，给后来实际施工的工程师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由于经历了黑暗的中世纪，罗马修建万神殿的所有的工程图纸和方法都已经失传啦，当时佛罗伦萨的工匠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给这个建筑封顶，于是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就像烂尾楼一样，天窗开了120年。

△ 烂尾的圣母百花

3）封顶的难题：都是信仰惹的祸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米兰大教堂修建得更早，规模更大，但封顶又这么容易呢？

这难来自佛罗伦萨市民的信（zhi2）仰（nian4）。

首先，不用采用哥特式的建筑方式封顶。因为佛罗伦萨人一直以罗马文明的传承者而自居，对于日耳曼人风格的教堂，尖尖的顶，加上爪子和翅膀一样从地下插出来的托举物，觉得那是土包子的丑作，根本不屑一顾。

△ 尖得有点恐怖的米兰大教堂

其次，顶又不能太圆，太圆就变成清真寺的异端建筑了。所以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必须是圆顶的方式封顶的，既拒绝用那种尖利的丑陋的野蛮的方式，又拒绝使用伊斯兰式的纯圆的异端的封顶法。

两个方案在当时技术条件下求个交集 —— 内容为空。

于是就这样，圣母百花大教堂就彻底烂尾了120年。

4）无知无畏的小布

直到在与黑死病抗争了几十年后，1367年佛罗伦萨市民投票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方式修建一个超大的穹顶。

这时候一个无知无畏的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布鲁内莱斯基，我们后面简称他小布。

△ 乌菲齐美术馆外面的布鲁内莱斯基

小布根本不是一个建筑师，他只是一个爱好钻研科学的艺术家。由于热爱古希腊古罗马的文化，他收集了很多资料。他相信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万神殿是如何封顶的，于是想把万神殿封顶的方式用在圣母百花大教堂中。

但当他去市政厅向别人提议自己的方案的时候，直接被轰了出去，因为别人觉得：你根本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呀！

5）大佬的背书

但是，有一个人决定坚定支持小布。这个人就是佛罗伦萨的usurper —— 科西莫美第奇。

△ 科西莫美第奇

同样的，他也是一个古希腊古罗马文物的收藏爱好者。他也坚信，用古罗马的方式就一定能为圣母百花大教堂封上顶。

另外，他也需要一个工程来稳固his right to rule，解答一道百年难题自然是个好办法。

最后实践证明，小布的方法是对的，他以一个非建筑家的身份，为圣母百花大教堂成功的封上了顶。柯西莫的背书也是对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峰顶为美第奇家打下了坚实的统治基础。

6）封顶方案：博采众长

那么小布是如何实现的封顶呢？具体的方式我不是特别明白，但是思路是挺值得借鉴的：不固守执念，博采众长。

△ 刺客信条的八角形圣母百花

他没有彻底抛弃哥特式建筑的思想精髓，而是把哥特式建筑和罗马式建筑合二为1。外面看起来是圆圆的，但是内部却是融合了哥特和罗马建筑的架构。所以我们现在在外面看到的穹顶，实际上不圆不方。

在研究如何封顶的过程中，小布还衍生的发现了几个巨大的附加彩蛋。

一个发明是透视法，后来大量的运用在了绘画上，后来文艺复兴的作品都是建立在透视法的基础上。

一个是发明了起重机，为后续的文艺复兴建筑奠定了基础。

△ 布鲁内莱斯基的起重机demo

不过还是有两件事情比较遗憾。

一个是小布自己并没有看到圣母百花大教堂竣工的那一天。他在封顶前就去世了。

另一个是他的手稿一幅都没有留下来：因为当时知识产权制度还不完善，只保护三年，而建筑的周期，又不是三年粒度来计算的，他怕自己的发明会被其他人偷窃，就把所有图纸都存在了他的脑子里。

在没有完善知识产权保护的时代，教会了徒弟确实是会饿死师傅的，技术失传是常有的事儿。

好在，故事的结局很温馨：布鲁内莱斯基长眠在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地下室里：一个人和他毕生心血的结晶永恒地融合了，a perfect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