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行动》被香港截胡,中国内地会选哪部影片冲击奥斯卡?
去年,《战狼2》代表中国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评选,那么很显然,今年代表中国“冲奥”最大可能性影片自然是《红海行动》。这两部电影都对主流价值观进行了商业类型化的表达,并且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在国内也口碑不俗,符合近几年来官方的选送逻辑。
然而就在昨天,电影《红海行动》官方微博发文称《红海行动》将代表中国香港角逐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在此之前,台湾早就挑选在去年金马奖大放异彩的《大佛普拉斯》。《红海行动》这部根正苗红的合拍片被香港“截胡”,使得中国内地“冲奥”影片更加扑朔迷离。
和去年选送的关注躁郁症患者的小成本电影《一念无明》相比,香港今年选择商业类型片《红海行动》出征奥斯卡,跨度实在有些大。事实上,在东亚地区选送的几部影片中,《红海行动》都显得画风另类。韩国选择的是李沧东的作品《燃烧》,日本则是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两部电影都曾入围今年戛纳主竞赛单元,《小偷家族》还获得了金棕榈奖。
一年三支代表队
华语片“冲奥”简史
诺贝尔文学奖和奥斯卡金像奖是中国人的两个心结。莫言获奖使得“诺奖”情结得以了却,但是“冲奥”情结却迟迟难以得到舒缓。虽然李安早就在奥斯卡闯出一片天地。但是中国观众偏执地期盼着一个来自内地的奥斯卡主要奖项的获奖者。就像高行健拿了“诺奖”不算,非要莫言获奖才算圆满。
事实上,中国电影距离奥斯卡最近的一个奖就是最佳外语片奖。如果是其他奖项,首先必须要在美国市场公映,并且获得一定影响力,通过公关策略引发学院派的好评。比如《卧虎藏龙》除了获得最佳外语片之外,也拿到了最佳原创配乐、最佳摄影两项技术类奖项。但这种“出圈”对于绝大部分华语片来讲,还是相当困难的。
尽管李安拿了两个最佳导演奖,但《断背山》、《少年派》两部电影都是英语片,对于华人这样的少数族裔,以中文片和那些英语片在其他奖项竞争基本没戏,摄影、美术、服装或许能够获奖,主要的表演和创作奖几乎不可能拿到,所以所谓的“冲奥”一般特指“最佳外语片奖”。
和大部分国际赛事、国际组织的名额分配类似,中国香港、中国台湾每年也有机会选送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这意味着,华语片每年有三支代表队“冲奥”。看上去这大大提高的华语片的获奖机会,真实结果并非如此——连入围都难。各个国家、地区选送了代表自己最高水平的电影之后,奥斯卡评选委员会最终会挑出5部入围影片。
自从1979年中国开始“冲奥”,只有两部作品最终进入到了Top5的提名名单——当然最终都惜败。这两部入围影片都是张艺谋的作品,一部是《菊豆》,一部是《英雄》。除此之外,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陈凯歌的《霸王别姬》都曾代表香港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台湾地区“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几乎是李安一个人在战斗:《喜宴》、《饮食男女》先后获得提名,《卧虎藏龙》最终获奖。1994年被称为世界电影好片迭出的一年,当年华语片有两部入围奥斯卡:分别是《喜宴》和《霸王别姬》。
奥斯卡最佳外语片选送的官方属性,使得它每年的选送结果难免和民间评议产生一些偏差。从80年代开始,中国挑选过《菊豆》《红高粱》这种国际电影节入围影片,也选送了《芙蓉镇》《人生》《城南旧事》《红樱桃》《黄河绝恋》这样的金鸡奖、百花奖获奖影片。
1994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5部入围影片
加入WTO之后,中国电影开始了产业化改革,大片时代到来。尽管中间也有《云水谣》《筑梦2008》这样的“插曲”,但从2002年开始,中国“冲奥”基本上就是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这三大导演轮流坐庄。这三位国民导演,一定程度上也是中国电影的世界标签,尽管挑选的多为商业类型片,与奥斯卡评判标准多有违和,但是至少在逻辑上存在一定自洽性。
2014年,中国选送了法国导演菲利普·弥勒执导的小成本华语片《夜莺》。2015年,由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执导的《狼图腾》是最初选送的方案,最终因《狼图腾》主创人员的署名比例不符合申报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要求,临时替换为《滚蛋吧!肿瘤君》。
官方已无获奖企图心
《药神》《妖猫传》胜算大
连续挑选中国大导演的作品都石沉大海之后,经过深思熟,中国“冲奥”开始剑走偏锋,希望通过“国际友人”身上附带的某种国际性来实现突破。事实上,让-雅克·阿诺本身就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前苏联也有选送日本导演黑泽明执导的《德尔苏·乌扎拉》参加评选最终获奖的先例。
中国历年选送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时光倒流回2015年,贾樟柯《山河故人》的片方和《狼图腾》的制片人都声称要代表中国参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双方甚至为了这一“荣誉”在微博上开撕。《狼图腾》制片人王为民在微博中语含讥讽,把贾樟柯称为“某境外获奖专业户”,并放言“那位导演的电影作品历来高深晦涩,思想深邃,本人定力不足,从没完整的看过一部,所以无法评价”。
最终鹬蚌相争,让《滚蛋吧!肿瘤君》这部电影在最后时刻“喜从天降”。也正是从2015年开始,中国在奥斯卡最佳外语的选送上再无企图心,迷失了自我。得不得奖已经不重要,中国选择的“冲奥”影片已经成为对外展现自我形象和价值观的一个窗口,附带着浓郁的“外宣”色彩。
《滚蛋吧!肿瘤君》笑对人生,积极抗癌,传递社会正能量;《大唐玄奘》勾连古今,呼应“一带一路”倡议;《战狼2》孤胆英魂,热血御辱,表达了中国崛起的强烈呼声。那么今年哪一部影片会符合这种套路呢?
据香港媒体报道,中国内地的“冲奥”影片为《嘉年华》,尽管该片关注的“少女性侵”话题,比较契合好莱坞进行的Me too 运动,但是这类“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完全不符合中国近年来的选送标准。
香港媒体立场新闻制图
贾樟柯的《江湖儿女》被《环球时报》主编胡锡进总结为“用灰暗镜头讲的好人不得好报的平庸故事”,有一种“特别的臭味”,相信很难进入官方法眼。《影》在9月30日上映,也没有专门安排的提前放映计划,这意味着张艺谋早就选择了放弃。
冯小刚不存“江湖”,《芳华》已逝;《无问西东》本身过审不易,压了好几年才上映。目前来看,陈凯歌的《妖猫传》和文牧野的《我不是药神》胜算最大。《妖猫传》梦回大唐,再现盛世繁华;《我不是药神》关注医改,虽然表现了现实,但是正如胡锡进总结“价值取向积极向上,令人感动”。
究竟花落谁家,就在这一周之内见分晓。